摘要:作为文化表征的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新闻报道在叙事过程中,选择将跨域巡游和祭祀典礼作为两大叙事母题,叙事视角发生了从区域到国家的转向,在传播中将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构建出民族传统文化的意义。在此文化表征与其他因素的合力下,闽台民间信仰节俗从可观察的文化形态到不可观察的文化文法都发生了改变,媒介成为“民族化想象”的最佳通道,从而深刻地影响了该信俗的文法从“在地化想象”转变为“多元化想象”。
关键词:闽台民间信仰节俗 新闻叙事 表征 民族化想象
无论从神灵数量、信众人数,还是从信仰活动的频繁程度等各方面看,福建和台湾历来是我国民间信仰比较繁荣的区域。改革开放以后,几近走向衰落的民间信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复苏,福建民间信仰由于特殊的历史条件和特别的地缘特征,得到了较快的恢复和发展,受到了学界的关注,成为宗教学、人类学、民俗学等热衷探讨的学术话题,也引发了各级媒体的报道。
节,《说文》称:“竹约也”,本义指植物突出的部位,引申至“节日”,意为日常生活的“特殊时刻”,有着与天俱来的新闻特质,与其他的民俗文化事项相比,有关“节日”的报道是媒体中常见的题材。作为公共节庆的“民间信仰节俗”,从组织时间看主要有两大类,一种与神祇相关,如所祀神祇的诞辰、升天等日子,另一种与传统节庆相关,如春节、元宵节等,在这些特殊的日子里,善男信女们举行舁神出游、祭祀典礼等活动,往往就成为了当地特定的节日。民间信仰中的公共节庆是传统的民间信仰文化中信仰、仪式和象征三大体系中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具体的民俗事象来看,时间、空间、传承人、受众、表演情景、社会结构、文化传统等不同因素构成了民俗传承的语境,而当今社会,以新闻、影视媒体和网络信息为主的新的文明书写方式形塑着与往昔不一样的“媒介环境”,媒体传播构成了民俗传承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时至今日,民俗信息的‘传’的传统形式正在与现代大众传播的‘传’的形式形成全面碰撞和微妙的重整嫁接。”①,传媒已日益成为社会和民俗生活变迁的重要力量。
鉴于传播在现代社会文化中的重要作用,1964年在英国伯明翰大学成立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文化研究学派把传播作为其主要研究对象。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被誉为美国文化研究“最杰出的代表”,他在《作为文化的传播》中提出“传播仪式观”,仪式观把传播看作是文化共享过程,它并非直接指信息在空间上的扩散,它主要是指传播如何在时间上来维持社会,其中心议题是“意义”,为的是将其与把传播视为探询规律与功能的观点区别开来,并将研究的重点放在阐释方面。本文即是在这样的观念下对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新闻报道做出的探讨,媒介选择以国家级纸媒为主,报道内容并非广泛意义上的所有“信仰文化”,圈定为“节俗”,即上文所说的“特殊时刻”信众的公共活动。
一、文化的表征:新闻叙事及其意义生产
新闻是对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是一种叙事文,“所有的实践都有一个话语的方面” ②,新闻叙事作为一种特殊形式的话语,是报道者在特定社会语境中运用语言符号对新近发生的事实进行建构的文本,是对现实的一种表征,即“通过语言生产意义”③。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新闻报道则是现实的表征,也是文化的表征,通过特定的叙事方式再现现实的同时实现了一定的意指实践。
(一)节俗报道中妈祖神格的变化
“传统上的‘视角’(point of view)一词至少有两种常用的所指,一为结构上的,即叙事时所采用的视觉(或感知)角度,它直接作用于被叙述的事件;另一为文体上的,即叙述者在叙事时通过文字表达或流露出来的立场观点、语气口吻,它间接作用于事件。”④从后一种“视角”定义来看,在新闻报道文本中,媒体以叙述者的身份投射出话语中不同的态度,同一民俗事象新闻事实在不同叙事视角的观照下,产生了不同的面貌。
对闽台民间信仰节俗的报道,始于信众最多的妈祖信仰,媒体通常以“特殊时刻”妈祖信众的公共活动为契机,对该信俗活动做出介绍。以人民日报为例,从缺场于妈祖信仰到将之作为东南沿海的区域性女神,再到中国海上保护神,其报道历经三个阶段。
1985年以前,妈祖信仰习俗未作为专有的报道主题进入媒介视野。1985年5月14日,人民日报对海峡两岸共同纪念妈祖1025周年诞辰做出了报道,报道对当年5月12日妈祖诞辰纪念日莆田市举办的纪念活动及台湾同胞海外侨胞积极响应做出了介绍,消息稿称“在整个福建沿海、台湾各地城乡都建有奉祀妈祖的庙宇,单台湾省就有四百多座。”妈祖信仰以该诞辰日为契机,以地方信仰的身份进入国家媒体的视野。
2009年10月1日人民日报的专题《华彩六十载 八闽十二章》中以“妈祖巡游,跨越海峡的纽带”为要目简要回顾1997年1月24日妈祖第一次巡游台湾的情景,将妈祖喻为保佑航海安全的“海神”。同年11月中央四套新闻背景介绍中字幕则显示“妈祖是中国航海保护神”。此前对于妈祖节俗的报道,国家级媒体通常赋予其较为明显的地域特征。如1997年1月24日人民日报对妈祖巡游台湾事件的报道中亦未出现类似意义的字眼。2001年1月22人民日报海外版对台湾信众进香的报道中介绍“妈祖成为我国东南沿海一带出海渔民与航海船员的保护神,并且得到国家的承认”则将之视作东南沿海区域的保护神。
对于媒介话语中的叙述者而言,最初对“妈祖节俗”进行报道时把它当成区域文化,这时叙述者并非区域文化的直接持有者,然而在文本的建构中,当报道文本中以“中国航海保护神”“海神”等文字符号表征“妈祖信仰”时,其地缘也从“海峡”扩展到“中国”的版图,赋予该文化事象国家属性,此时叙述者也便拥有了“文化持有者”身份,其叙事视角也就从区域转变为国家。媒体报道中信仰节俗从“缺场”到“在场”折射出国家对民间信仰态度的转变,国家视野从无神论意识形态转变为更为务实的和谐社会建设;媒体呈现中妈祖神格从“东南沿海区域保护神”晋升为“中国海神”与两岸和平统一大业有关,信仰文化层面认同有助于促进两岸关系的发展。
(二)融通于中华传统的信仰习俗
闽台民间信仰节俗在新闻报道中呈现两大叙事母题:“跨域巡游”和“祭祀典礼”,这两种程式化的言说形态反复出现于不同的文本之中,前者由于明显带有能以宗教文化交流推动两岸关系发展的政治色彩,更受国家级媒体的青睐,后者则渐渐演变为“文化旅游节”,在地方扮演着“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重要角色,是地方媒体报道的重要素材。
在“跨域巡游”母题中,因为新闻是对当天发生事情的报道,所以就同一事件而言一般存在于数日连续性的报道中,其叙事结构通常是代表着某种闽台民间信仰的神像从福建主庙被抬到台湾、澳门等其他信仰区域巡游,巡游时受到当地信众的热烈欢迎,最后神像圆满返回主庙。“舁神出游”在不同的文本中存在差异,“神像”通常以“金身”“造像”等文字符号予以代替,神像所代表的民间信仰,也涵盖了闽台主要的民间信仰如妈祖、保生大帝、清水祖师、顺天圣母等。把媒介报道中文字符号这些能指指向它们的所指,“金身”“造像”是指闽台民间信仰体系中的信仰,“巡游”“巡香”“巡安”则指的是信仰体系中的仪式,这是直接意指过程。但我们所“看”到的显然不只停留在这个层面,如果把这第一层次的直接意指的所指“闽台民间信仰仪式”作为能指的话,我们还可以分析出新的所指,即含蓄意指。
著名的人类学家雷德斐尔德(Robert Redfield)以研究乡民社会而闻名,他在1956年发表的《乡民社会与文化》一书,提出了“大传统”与“小传统”的区分,“所谓大传统(Great Tradition)是指一个文明中,那些内省的少数人的传统;小传统(Little Tradition)则是生长和存在于村落共同体元文化中。这一对概念与以下一些概念如‘高度文化与低度文化’‘高雅文化与平俗文化’‘神圣文化与世俗文化’等在意义上相近”⑤。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也大致存在着“大传统”和“小传统”的区分。“大传统”是经过私塾、书院的教育传播的,是文人的传统,又经常被统治阶级以社会教化和制度规定的方式加以贯彻,“小传统”主要是指产生于旷野村落的,利用非文字的口头传授方式传承下来的文化传统。闽台民间信俗产生于日常生活,没有经由专门的计划过设计过的教育去传播,是民间自发自然形成的,是地方或区域内的常民文化,在传统意义上是代表着地方性知识的“小传统”。
传统在现代化进程中,在新闻报道与其他作用的合力下,“小传统”闽台民间信俗在价值观念、活动场域及传播方式等层面逐渐呈现出演变为中华文化的“大传统”的趋势。作为发轫于民间的信仰,其神祇成长轨迹、价值观念的面向往往是多样化的,如清水祖师不论生前殁后,其对百姓最主要也最伟大的德泽是祈雨有应,传说据此被尊称为“清水祖师”。媒体报道在价值信仰层面上,通常提炼出符合当代理念的传统儒家价值观的因素,如福建日报宣传“利物济人,慈善大爱”、“善行天下”的清水祖师精神,从而使民间信仰成为弘扬这种文化传统的生动形式和有效载体。另外,前文所提到的“中国海神”妈祖信仰,“立德、行善、大爱”妈祖精神也是媒体所呈现的妈祖信俗崇奉和颂扬的核心。在“闽台民间信仰节俗”诸多的民俗事象中,所涉及的庙宇、仪式、仪规林林总总,在繁芜中跨域巡游成为了媒体报道的最重要母题,闽台民间信仰节俗通过媒体呈现出来的最显要的场景突破了传统村落田间地头的场域,转换到了更广阔的空间。
借由媒介的文字传播和内涵提炼,在媒体叙事中,涵盖了节日习俗在内的“闽台民间信仰习俗”渐渐演变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把“闽台民间信仰节日仪式”作为能指的话,我们还可以分析出新的所指,即含蓄意指:闽台民间信仰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台湾与福建文化同根血脉同源,是中国重要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另外一个“祭祀典礼”母题的叙事中,媒体报道除了对现场予以“保持古制的祭典仪式使场面更加庄严肃穆”这类的描述外,还对事件背后的信仰背景也做出介绍,赋予了与神像跨域巡游这一母题相近的传统文化意义。在产业化发展的浪潮中,祭祀典礼通常演变为文化旅游节的主体项目,地方性媒体报道则除了文化社会意义外还透射出区域经济的意味。
二、文化变迁:从“在地化想象”到“多元化想象”
“一切文化都是在传播的过程中得以生成和发展的”⑥,民俗传播有历时性和共时性两种传播方式。历时性传播即民俗的纵向传承,人们通过口耳相传、重复和模仿习得。共时性传播即民俗的横向扩布,现代传媒为民俗传承提供了革命性的技术手段,在媒介化社会中民俗传承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推动着民俗文化的发展、融合和演化,不但影响了文化形态的变化,更重要更为深刻的是影响了文化文法的变迁。文化形态与文化文法的分类“受语言学的影响,文化和语言很类似,一部分是可以看得见的,是可观察的文化,一部分是不能看得见的文法,是下意识的存在”⑦,这种下意识的存在实则为“一种社会心理学的‘社会事实’”⑧,是一种“想象”,一种集体认同的认知面向。
(一)传统闽台民间信仰节俗:在地化想象
年节或者神诞日期间,闽台民间将神像抬出庙宇到辖地巡安是闽台民间信仰中常见的节日礼仪,参与者以宗族成员间的血缘关系为纽带,局限于一定的宗族空间,所绕之境有特定的区域和界线。这种迎神送祟的赛会所走路线划定的区域将乡民的族群身份鲜明地凸显出来,社群内部成员和外部成员的身份被强调,有较强的排他性,历史文献也记载了不少因此而起的纷争。
由民间信仰衍生的舁神出游节俗除了迎神赛会还包括游神香会,具有朝圣意义的游神香会也需要把分庙神抬出庙堂往更高等级的庙宇进香拜谒,朝圣过程的地方主义色彩依旧体现得非常明显,“泉州经常发生因‘上香山’引起的宗族械斗。所谓‘上香山’是指把本境的菩萨抬到另一处有名的寺庙,将那里的香火迎取回来,俗称‘取火’‘接香’。一旦不同宗族的抬神队伍相遇于途中,各不相让,就会引起械斗”⑨。
人类学者对闽台节俗的田野调查发现,作为公共节庆的宗族祭祀典礼通常是地方庆典体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扮演了村落认同角色。地方庆典体系通过一种年度仪式周期加以维持,大部分的节日如春节、清明、中元节等都建立在超地方基础上,而由地方民间信仰衍生的进香和祭祀典礼却基本上是地方化的地区性文化产物,它像其他庆典一样具有家户与社区、社区与外部世界之间互动的意义——在仪式场合中,村落成员在神的面前实现了同一化,各个角落轮流负责组织仪式程序,从而也形成了一个协作单位。节庆将村落标识为一个地域,标识为一个社会互动单位。不仅如此,通过招待来自村落外部的亲属,尤其是那些来自同一个婚姻圈的亲属,节庆也将与其外部关系联系起来。⑩
传统上闽台民间信仰的公共节庆通过历时性的传承建构的是地方主义的想象,是地方强化其社区传统或地方文化传统的重要路径。
(二)媒体共时性传播中的节俗:民族化想象
当代复苏后的闽台民间信仰节俗延续了传统习俗脱胎于乡土,由泥土原生的特征,随着时代变迁在政治经济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发生着一定演变的同时依旧充满了地方主义色彩,对民间信仰神祇的祭祀形态多样,家祭、族祭、官祭等同时并存,舁神出游节俗包括迎神送祟的赛会和朝顶进香的香会,行进路线小至村落内部大至横跨海峡皆而有之,可以说是社区性、地区性、国族性的节俗活动齐头并举,但新闻报道呈现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时是有选择性的,媒体对民俗事象的呈现,不单单由真实的民俗所宰制,在很多时候还被现实社会的种种力量所牵制,被有意图的建构出来。当新闻报道通过文本呈现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时,被“表征”的民俗事象一方面试图还原现实中的民俗,另一方面也通过重新建构重塑着现实,通过这种重塑,媒体将“文化的表征”转化为民族想象与自我认同的最佳通道,由此,媒介成为了想象民族和影响自我认同的重要手段。
“几乎所有民族主义的想象都同时涉及了历史纵深(如特定认同形式过程)以及跨国因素(如帝国主义扩展)。”所谓历史纵深强调的是民族形成过程中跨度较大的时间因素。边界,是现代民族国家体系的重要特征,跨国因素则指的是关系民族边界这一空间因素的相关举措。在闽台民间信仰节俗的媒体呈现中,我们能轻易找到相关时间元素和空间元素的结合。如上文所述,新闻报道选择将“跨域巡游”和“祭祀典礼”作为主要的叙事母题,在“当下-过去”时间视域的二元叙事中,新闻以当下发生的民俗事件为报道主体,新闻背景则往往追溯了各种闽台民间信仰从诞生到传播的源远流长的历史,在历史的纵深中将闽台民间信仰融通于中华传统文化,强调的是历史传统的共同记忆。在空间视域下,大众媒介选择妈祖金身出游台湾、巡安金门、巡游澳门,保生大帝赴台等事件予以报道,这些巡安路线跨越地域边界,强调信仰领地这一文化层面的共同认同。通过对时空要素的策略性运用,媒体新闻报道完成了对闽台民间信仰节俗的解构,实现了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的符号化建构。
当代复苏的闽台民间信仰节俗蕴含了来自现代社会的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各种层面的承载,在海峡两岸和平统一的时代背景下、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语境中,在现代化经济发展的浪潮中,在传播、产业和行政等因素的合力下,它已经不再是纯粹意义上的信仰行为和空间了。而媒介新闻报道在此过程中,通过民族叙事话语将闽台民间信仰节俗这种传统的民间社区文化打造成为了民族想象的共同空间。
(三)当代闽台民间信仰节俗:多元化想象
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的闽台民间信仰节俗,在当代各种因素的合力下发生了演变,这首先体现在可观察的文化形态上。自从1997年妈祖金身首度巡游台湾赢得强烈反响后,其他宫庙也纷纷开启了福建祖庙神像跨域巡游的仪式,巡安节俗仪式展演的空间场域由此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社区走向社会,从民间走向官方,担负着文化交流功能的同时也承载着政治和经济作用。传统意义上的民间信仰社区,有的已经成为文化旅游活动的展示场,仪式的参与者不再仅仅限于宗教内的空间,文化观察者的数量远远大于社区内文化持有者,有政府官员,也有来自各级媒体的记者,也有来自不同区域的文化爱好者和研究者。得以复苏的祭典仪式展演内容也吸取了更多生活化大众化的元素,将地区特有的民俗和音乐舞蹈特色融入其中,以维系更多的新的参与者,祭祀仪式演变成了不分姓氏、民族和区域的社会性“文化展演”。诸多节俗仪式中的语言不再全然是地方语,而是掺揉了普通话,大众传媒的介入使传承从实践转入文本的兼顾,注重实践、口口相传的同时,还以通用语言文字或者图像的形式加以记载。
历时性的纵向传承过程中文化形态发生了变化,共时性的横向扩散打造出人们想象的共同空间,重返现实节日仪式,深化在同一文化个体中内化逻辑也发生了改变,也就是说隐秘的文化文法也在悄然发生改变。“正是在某种仪式形式中,宗教符号在人们中引发的情绪和动机,与他们为人们形成的有关存在的秩序的一般概念相遇并互相加强”,当代闽台民间信仰节日仪式中,即便没有媒介在场、没有市场和资本介入,浸润在媒介环境中的村民们说起信仰节俗会有“上过报纸”、“国家很重视”的文化心态,对自己所信仰的神祇的认知在共同想象空间中展开,将地方文化不知不觉纳入了国家文化,乡民们除了希望通过参加仪式禳灾祈福还多了弘扬民族文化的自豪感。在媒介化社会中,通过共时性传播参与了对当代闽台民间信仰节俗的再造,获得对民族共同体的想象和自我认同,这时重回历时性传播的节俗已经不再是地方主义想象了,多元化的想象构成现代闽台民间信仰习俗传播的基础。
三、结语
新闻是当代最广泛和最重要的文化生产方式之一,它的生产时时刻刻与社会现实之间进行着千丝万缕的交流,以自身的文本建构来表征社会现实和权力关系。观照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新闻报道,我们可以发现新闻叙事母题的选择和叙事视角的变化折射出了这个时代和一定地域空间中呈现出来的社会面相和人文精神。与此同时,传播是共享文化的过程,大众媒介是建构集体认同的重要文化资源,“报纸是现代人晨间祈祷的代用品……每一位圣餐礼的参与者都清楚地知道他所奉行的仪式在同一时间正被数以千计(或数以百万计)他虽然完全不认识,却确信他们存在的其他人同样进行着”,通过仪式性的信息接受活动,人们可以获得共同的文化感受,正是在这个意义层面上,闽台民间信仰节俗新闻报道这一文化的表征成为民族想象与自我认同的最佳通道,重返共时性传播的信仰习俗仪式,文化形态发生了改变的背后是文化文法即人们隐秘的心理认同层面的悄然变化。
(作者胡丹系厦门理工学院文化产业与旅游学院讲师,本文系2014年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传播仪式观视角下闽台民间信仰节俗研究”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14C056)
责任编辑 :扬 子
注释:
①乌丙安:《民俗学原理》,辽宁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79页。
②③斯图亚特?霍尔编:《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44、16页。
④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75页。
⑤夏建中著:《文化人类学理论学派——文化研究的历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1997年版,第156页。
⑥周鸿铎:《文化传播学通论》,中国纺织出版社2005年版,第18页。
⑦麻国庆:《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的表达与文化的文法》,《学术研究》2011年5期。
⑧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吴叡人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11年版,导读第8、13页,正文第31页。
⑨林国平:《闽台民间信仰渊源》,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47~248页。
⑩王铭铭:《灵验的遗产》,郭于华主编,《仪式与社会变迁》,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第18~19页。
克利福德?格尔茨:《文化的解释》,韩莉译,译林出版社1999年版,第13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