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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的豆腐花

梁路峰 《 人民周刊 》(

    20世纪70年代,农村人家年节之外能吃上新鲜的豆腐,算是稀罕的美食了。

    磨豆腐是很累人的活儿。一大早,母亲将昨晚浸泡在水桶里的黄豆捞起来,左手一勺一勺舀起豆子往石磨的入口里塞,右手握着石磨的摇柄,使劲顺时针循环往复推磨,不一会,七八斤黄豆已经全部变成白花花的豆浆。

    母亲将磨好的豆浆盛入铁锅中煮沸,然后舀起豆浆倒进过滤豆浆的布袋中,反复挤压布袋,直到滤尽豆浆,豆腐渣与豆浆汁分离。母亲将豆浆倒进木桶,用石膏水调和均匀,直至豆浆凝固。

    每当此刻,母亲会叫喊着,小的们,快点拿碗来,我给你们舀一碗豆腐花吃。听见母亲的叫喊,我和弟弟各人拿着一只碗,抢着上前要母亲舀一碗豆腐花。姐姐没有要豆腐花,而是去厨房里拿着一包白糖,一个一勺分到我和弟弟的碗里,吩咐趁热喝了。

    我品尝着美味清香的豆腐花,三下五除二把豆腐花喝个碗底朝天。姐姐看见我贪婪的样子,掉头走进厨房,就在姐姐转身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姐姐的不快,就跑去追问姐姐为什么不要豆腐花,姐姐笑笑说,我不喜欢吃。姐姐分明有委屈,我带着疑惑去追问母亲,为什么不给姐姐豆腐花吃,母亲苦笑着说,都给你们吃了,还做不做豆腐了!从此,我只要有一碗豆腐花,就会给姐姐喝上几口。清清的豆腐花在我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姐姐美丽的心灵,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记忆犹新。

    豆腐的做法千变万化,或煎炒,或煮汤,或素炒,或干食,或凉拌,各有风味。我最爱吃的是母亲做的韭菜拌豆腐。母亲将嫩香的韭菜洗干净,切碎后与豆腐拌在一块儿,撒上几粒盐,放几片葱花,再滴上几滴麻油,吃得我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做豆腐工艺简单,但工序要求细,制作精。母亲做的豆腐润滑清爽、柔细鲜嫩,烹调水煮,可酱醋凉拌,清新淡雅,可口开胃又好吃。

    豆腐不仅是平民的美食,也颇受文人雅士的喜爱。据传,北宋文学家苏轼不但发明了“东坡肉”,他创造的“东坡豆腐”也享有盛名。

    姐姐心灵手巧,长大后也会做豆腐了。逢年过节,她会早早起床,要我帮忙一起放豆子,她推着石磨,不出半个钟头,3斤豆子就磨完了。这时母亲煮好了饭菜,我上桌吃过早饭,背着书包去上学。中午放学回来后,我意外发现厨房里放着一碗满满的豆腐花,我不舍得吃——姐姐去生产队劳动了,还没吃午饭,肯定肚子饿了。可我晚上回来,那碗豆腐花仍然原地没动。姐姐就说,你怎么不吃,还留着干嘛。我说是留着给你吃的。姐姐就抱着我说,老弟好好念书,念书辛苦,你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姐姐不需要。我看见姐姐眼里闪着泪花,我心里一直想着,我要给姐姐豆腐花吃。

    姐姐20岁出嫁了,出嫁那天,她哭着不舍得我们,我也舍不得姐姐出嫁,一路哭着送她到马路上。

    姐姐出嫁回娘家的第一天,我特地到村口买了碗豆腐花端给姐姐喝,姐姐接过我手里的豆腐花,眼泪夺眶而出。此后,豆腐成为我一份不舍的佳肴。每当吃起这道菜,我就会想起姐姐的好。再后来,有了走村串户的豆腐郎,母亲就很少磨豆腐了。

    古人言,豆腐“三分清淡七分水”,这是谈豆腐的高境界。道理人人都懂,可是真的要淡泊得如豆腐一般,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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