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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的三段婚姻一场情

玄圭 《 人民周刊 》(

    作为最享有盛名的华人武侠小说家,金庸的作品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被数以亿计的人知道并记得。但他一生的三段婚姻、一段情却鲜为人知。其实,他爱的时候深爱,不爱的时候也干脆狠心,他辜负过别人,也被人辜负过,金庸不是“大侠”,亦是凡人……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2018年10月30日,享誉华人世界的“武侠小说泰斗”金庸病逝,享年94岁。

    他离去时,香港正值下午,阳光煦暖、微风轻拂。据他家人透露,金庸走得安详。离开前,他曾用《神雕侠侣》中的语句安慰夫人林乐怡:“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人生离合如白云一样聚聚散散,几乎是金庸所有小说的基调,也是他现实人生中一直贯穿的主题。

    1924年,金庸出生在浙江省海宁袁花镇查家。“一门五进士,叔侄两翰林”,查家是当地的知名望族、书香门第。金庸自小饱读诗书,8岁那年,他在自家书房里看到了《荒江女侠》,从此便陷入武侠小说世界中不可自拔。原名查良镛的他,自“乐哉开后觉,乞我一中庸”取了笔名“金庸”。

    金庸有“武侠梦”,但他立志做一名外交官,那种出将入相,却又不愿被官场的条条框框束缚的外交官。所以读中学时,因在漫画上讽刺老师开口乱骂人,金庸被开除;后来到了报社也待不下去。

    金庸表面谦恭温和,骨子里却很叛逆。周芷若因为张无忌成魔;风陵渡口,郭襄一见杨过误终生。金庸也是“情种”,他曾在采访中称:“一生只爱一个人,金庸做不到。”

    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名叫杜冶芬,小他7岁。两人相识于1947年的杭州,那时金庸在《东南日报》工作,主编幽默副刊的《咪咪博士答客问》。一天,他在报纸上回答了“买鸭子时需要什么特征才好吃”的问题,说:“颈部坚挺结实表示鲜活,羽毛丰盛浓厚,必定肥瘦均匀。”看到报纸后的杜冶秋不以为然,给金庸写信抬杠:“你说鸭子的羽毛一定要浓密才好吃,那么请问:南京板鸭一根毛都没有,怎么竟那么好吃?”“咪咪博士”回信:“阁下所言甚是,想来一定是个非常有趣的孩子,颇想能得见一面,亲谈一番。”杜冶秋回信:“天天有空儿,欢迎光临。”

    金庸只不过是想去见一个抬杠的读者,却没想到这一见,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星期天下午,金庸登门拜访杜家,邂逅了读者的姐姐——17岁的杜家小姐杜冶芬,机灵、漂亮,落落大方,金庸对她一见钟情。第二天,他带着几张当时很难弄到的戏票再次登门,邀请杜家观赏郭沫若编剧的《孔雀胆》。从那以后,金庸成为杜家常客,一来二去,就和情窦初开的杜小姐恋爱了。

    1948年3月,《大公报》派金庸去香港工作,他征求杜冶芬的意见,她说短期可以,时间长了不行。金庸马上向报馆要求,只去半年。1948年10月,金庸在上海迎娶杜冶芬,婚后夫唱妇随,杜冶芬跟金庸去了香港。

    “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

    金庸去香港时受人邀请,在报纸上连载武侠小说。从那以后,他开启了无人能及的“江湖之旅”,然后凭借《射雕英雄传》火遍全港。金庸一日日成名,却冷落了初到异乡、不懂粤语又无依无靠的妻子杜冶芬。

    1952年,两人协议离婚。

    和杜冶芬离婚时,金庸没有谈及原因。74岁那年接受采访被问及,他坦承是杜小姐背叛了他。不过熟悉他的人也知道,和杜冶芬结婚后不久,金庸心里也有了别人。

    这个“别人”有来头,是当时红遍香港的影星夏梦。金庸这样描述夏梦:“西施怎样美丽,谁也没见过,我想她应该像夏梦才名不虚传。”为了追求夏梦,他屈才加入夏梦所在的长城影片公司,做了一名小编剧。用他后来在《神雕侠侣》中写的一句话就是“真的爱一个人能不贱吗?”

    为博得夏梦的欢心,金庸在工作上极其卖力,短短3年先后创作了《绝代佳人》《兰花花》《午夜琴声》等十几部电影剧本。为了有更多机会与夏梦在一起,他自学导演,后来与人合作了卖座片《有女怀春》《王老虎抢亲》等。无奈郎有心妾无意,夏梦名花有主,他的这段明恋黯然收场。但夏梦是金庸挥之不去的美梦,据说他笔下的“小龙女”原型就是夏梦。

    夏梦之后,金庸遇见了第二任妻子朱玫。朱玫是新闻记者出身,美丽能干,会英语,比金庸小11岁。两人于1953年结婚。朱玫为金庸生了两儿两女,工作雷厉风行,在家相夫教子,非常令人佩服。第四个孩子出生后,夫妻俩创办《明报》。初期极其艰辛,很多人劝金庸放弃,但朱玫坚定地支持他,成为报社最早也是唯一的女记者。

    朱玫对金庸的爱与扶持有目共睹,他对她也感激不已。1976年1月《明报》创刊10周年,金庸登报示爱:“我妻朱玫每天从九龙家里煮了饭,送到香港来给我吃。”如此温情满满,着实让人生羡。谁曾想笔下恩爱和谐,现实却一地鸡毛。两人的婚姻早就出现了问题,朱玫性格刚强,家里家外都喜欢谈工作。金庸却分得很清,回到家就想清静,久而久之也就不愿回家了。

    “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

    如果说杜冶芬是娇俏可爱也个性十足的小黄蓉,有点儿让金庸把控不了的话,那么朱玫则是凤冠霞帔站在光明顶上、永远也等不到心上人的周芷若。

    第三任妻子林乐怡,则是金庸个人最喜欢的角色——《倚天屠龙记》中的小昭。小说中,小昭爱上张无忌,无怨无悔做他婢女,随侍他左右。聪明坚强、善解人意、形貌秀美绝伦的林乐怡和小昭很像,长相又和夏梦神似。

    两人相识于1976年,当时林乐怡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员,比金庸小29岁。

    金庸去酒店用餐,林乐怡认出他,小迷妹一般跑过来说,看过他所有小说,尤其喜欢《白马啸西风》。金庸颇感意外,因为喜欢这本书的人并不多。结账时,他给了林乐怡10元小费,她却利落地拒绝,说金庸是文人,靠写稿维生,赚钱很辛苦。金庸再次意外,心里也很感动。后来他经常去那家酒店用餐,一来二去和林乐怡生出了情意。

    爱上了林乐怡后,金庸向朱玫提出离婚。朱玫并不挽留,但为了报复金庸,她要了一大笔钱,还让他和林乐怡签下“不生孩子”的承诺书。金庸乖乖照办,因为他对朱玫有深深的歉意。而向来不愿低头认错的金庸,也在之后每每提到朱玫时都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朱玫。”离婚后,朱玫与金庸彻底了断,拒绝与孩子们见面,她深居简出,晚景凄凉,1998年在医院孤独去世,金庸得知后非常悲痛自责。

    很多人觉得,第三次走进婚姻的金庸,不是因为真爱。他贪恋女方的年轻貌美,而林乐怡觊觎他的财富和地位。曾有人打赌说他们的婚姻不会长久。但事实是,林乐怡之后,金庸封笔,不再过问江湖事,从此专心和林乐怡过日子。

    金庸曾说这生最大的脾气,就是人家指挥什么事情都不听,但在林乐怡面前,他老实听话,愿意认错,也就此收心,不再贪恋其他女人。

    23岁就和金庸在一起的林乐怡没孕育过孩子,她把一生都寄托在金庸身上。好在金庸也没负她,安静又平和地与林乐怡一起牵手走过42年漫长人生,直到2018年10月30日,金庸去了他永远的“江湖”,她才真的失去了他。

    金庸“大闹一场,悄然离去”,而那些爱过、恨过和喜欢过他的人,可能也会深悟“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的意义,从而一笑而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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