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日 报周 报杂 志 人民网

滁州:此间山水有真意

李茜 《 人民周刊 》(

    安徽东部的小城滁州,跨江淮,接苏皖,曾为六朝京畿重地、江东之门户,形兼吴楚之韵,自古以来儒风昌盛。山以仙名,地以人杰,是他们,在滁州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一笔一画勾勒滁州的风物人情,一点一滴积蓄文化的能量,给予滁州厚重的人文底色,滁州的山水予以他们慰藉,也让滁州因他们的名字而夺目闪亮。

    司马睿:积蓄王者之气

    西晋王朝的中后期,战乱频仍,天灾不断,长达十六年之久的八王之乱,让西晋王朝元气大伤。胡人乘虚而入,大举进攻中原,永嘉五年,攻陷了洛阳,掳走了晋怀帝,永嘉之乱让整个北方大部都处于匈奴的铁蹄之下,士族平民纷纷南逃。

    当时还是琅琊王的司马睿也是南渡大军中的一员,他率领手下谋臣将士携家族成员从兵荒马乱的北方匆匆南下,采用了谋士王导的建议,准备渡江发展。虽说是北方王族,但南下的过程并不顺利,一来遭受了南方本土士族的抵抗,再者由于士兵从北方而来大多不识水性,作战能力远远不足,于是在王导、王敦等的辅助下,司马睿选择先率部积草囤粮,厉兵秣马,储备能量。此间曾暂时在滁州西南的摩陀岭寓居,这里的摩陀岭就是后来的琅琊山。宋代地理著作《太平寰宇记》里说“琅琊山在县西南十二里,其山始因东晋元帝为琅邪王避地此山,因名之”;明代宋濂《琅琊山游记》也记载“臣闻琅琊山在州西南十里,晋元帝潜龙之地,帝尝封琅邪王,山因以名”,可见,琅琊山确因司马睿而得名。

    对司马睿来讲可能琅琊山只是他短暂驻跸的一所,但琅琊山却因帝王寓居而得名传世,从此不再只是滁西南的无名小山,而被赋予灵气与盛名。

    韦应物:独怜幽草涧边生

    来滁时他已47岁,年近半百,发妻已逝世数年。

    中唐时的滁州还只是一个荒芜闭塞的偏僻小郡,“州贫人吏稀”“四面尽荒山”,尤其对韦应物这个生长于京师长安,而且有着强烈恋乡情结的高门子弟来讲,他心中是苦闷的,所以刚到滁州他就生病了,本就郁郁不欢再有疾患加身,总是更容易激起对故乡的思念和对旧日的回首。那时在长安城年少风华,鲜衣怒马,而这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

    他是个关心民间疾苦的好官,但自愧无所作为,总在一种有志改革而无力,思欲归隐而不能的矛盾中进退两难。

    遣怀苦闷最好的方法便是寄情山水,他渐渐感到,滁州秀丽的景色令他心中宁静,也看到了远离喧嚣幽僻处自有风景。他和同僚们一起去东冈打猎,在游西山时遇到了善良的山民老妇;他从琅琊山采来花木草药植在署衙前,亲自煲汤至夜半,还结识了山中的大德高僧,与他们雪天围炉,谈佛论道,作诗唱酬。沉浸在滁州的水漪山岚中,此时他的心境已然变化,隐约间好像找到了一条“吏隐”的道路。

    “独怜幽草涧边生”,滁州城西郊野边的幽草像极了如今的自己,所以让他有了“独怜”之意,亦如那古老渡口的一叶孤舟,孤独地讲诉旷世苍凉,寂寞倒也自在。他留给滁州一首诗,点亮了当时这个原本暗弱荒凉的偏邦小邑,成就了滁州在中国版图上熠熠生辉的文化标识。

    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说是韦应物拨开了滁州的面纱,那么绝对是欧阳修让这座偏安一隅的江淮小城一举成名。一篇《醉翁亭记》,让世人记住了琅琊山,记住了滁州。

    他是遭谗被贬至滁州的。告别繁华的汴京,乘船沿汴水入淮河,离索偏又逢悲秋,各种凄清惆怅涌上心头。来之前滁州在欧阳修的心里是一方“舟车商贾四方宾客所不至”偏僻之地,车不能达,舟不能行。没成想到滁之后眼前的景象与想象中大为不同,没有以为的悲怆寒凉,倒是一派天高云淡枫叶红的明媚秋景。

    他很快就进入角色,宽简施政,与民休息,多予少取,身体力行,将滁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他忘情于滁州西南的深山幽谷,这里晨昏之景有别,四时之景各异;这里群山点落,林壑尤美,泉水清澈寒冽,四季不竭。他遣人修建了丰乐亭,在此会客、办公,还有智仙和尚建造的醉翁亭,更是他为政之余休闲品茗、饮酒赋诗、与民同乐的佳处。他还让手下判官在亭前种花,到什么程度呢?“我欲四时携酒去,莫叫一日不花开。”你看,即便是遭贬,也能造福一方百姓,并且活出亭前种花、纵歌饮酒的简单自在。出世也好,入世也罢,他是太守,也是一名悠然林下客。

    这里溪深鱼肥,泉香酒洌,众宾喧哗,宴酣之乐正盛,觥筹交错间,一个苍颜白发的老人微微喝醉了,他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哪呢?在乎山水之间,在与民同乐之中。

    王阳明:滁山与我最多情

    公元1512年,明正德七年十二月,王阳明升授南京太仆寺少卿,当时的太仆寺寺署设在滁州,是朝廷的马政管理机构,负责舆车与军需马匹的驯养。

    次年冬十月,王阳明自故乡抵达滁州上任,此时他已过不惑之年,经历过宦海的浮沉,醉心于悟道讲学,化育人才,矫正旧风。滁州的山水形胜,欧阳太守遗风犹存,加之少卿的副职政务较为简单,地僻官闲,倒是为聚众讲学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他选址在醉翁亭的姊妹亭——丰乐亭边,开始了规模空前的讲学论道,吸引了四方学子竞相来访,从学者上百人。白天带着学生逍遥山水,遨游于琅琊、让泉间,寓教于自然;月明夜数百门生环坐龙潭,自在问答,长歌相和,歌声震山谷,一时间琅琊山儒风猎猎,弦歌不绝。

    直至1514年五月前往南京任职,在滁州六七个月的生活,他是自在自得的。他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冬春,感受过滁州冬日林间飞雪点衣轻,尝试过春天沿溪踏花访西峰。他爱这里的草木山水,爱这里的自由惬意,诗作里满是浪漫和喜悦,即便在离开多年之后仍然深深怀念在滁州的这段日子:“一别滁山便两年,梦魂常是到山前。”“归去滁山好寄声,滁山与我最多情。”这是滁州留给王阳明的真意,也是王阳明对滁州的深情。

齐家之要在修身
数学王国里的“神仙眷侣”
文人藏书趣味多
滁州:此间山水有真意
将康复理念融入每一位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