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意分外浓

    2018年3月17日，国家京剧院的传统剧目《群·借·华》（即《群英会·借东风·华容道》）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精彩亮相，剧场内座无虚席，不乏老人和孩子，三小时六分钟的演出让观众热情高涨，连连叫好。《群·借·华》是国家京剧院的演出品牌“致春天”系列演出之一，该活动自2014年推出以来，已连续举办了五届。

    近日，本刊记者在观看该剧之后，专访了国家京剧院二团副团长、国家一级演员、叶（盛兰）派小生艺术传承者、《群·借·华》中周瑜的扮演者江其虎，他给记者介绍了京剧艺术的台前幕后和创新传承的故事。通过江老师的讲述，记者能看到艺术家的付出和坚守，也能体会到京剧艺术的动人魅力。

    《群·借·华》的台前幕后

    京剧的视觉色彩浓郁，舞台效果美艳，演员唱腔纯正，使观众如沐春风、神清气爽。中国戏曲是舞台艺术，在剧场观看可以体会到不一样的感受。随着由衷的一声叫好，观众看得过瘾的同时，也调动起演员的情绪。一来二去，观众和演员互动起来。

    《群·借·华》故事出自《三国演义》，这属一部常演常新的剧目，众角色个性分明、生动鲜活，说白唱词中融入诙谐幽默，演员的表演一张一弛，呈现了高质量高水准。江其虎对记者说：“《群·借·华》是衡量院团和个人技术水平具有标杆意义的一部戏，工笔写生戏画像《同光十三绝》中就有徐小香（饰演周瑜），可见它和京剧的历史是同步的。随着时代进步，通过一代代艺术家的传承，这部戏也在不断进步。”

    江其虎给记者讲了诸多幕后故事，他说：“经典老戏需要有序传承，这次排练《群·借·华》，由叶少兰老师、冯志孝老师、孙元意老师这些老艺术家给我们的艺术质量把关。老一辈艺术家对艺术都非常执着，我的老师叶少兰对艺术一丝不苟。我五十多岁了，每次演出前，我都要请教老师，还要看我师爷（京剧小生流派的创立者叶盛兰）的录像。有时候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辈子也追求不到最准确的那个点。”

    江其虎说，现在舞台制作走入了一个误区，戏曲是写意的，如果把舞台塞满了，就会削弱演员的表演空间，《群英会》就是一桌二椅，你就相信它是大帐，放一个台子，就相信它是华容道啊。把所有的布景都搬上舞台了，演员怎么表演呢？

    过去农村的大爷大妈，通过看戏懂戏文戏理，从戏里得到教化，读懂礼义廉耻忠孝节义，读出真善美和假丑恶。国家京剧院“致春天”系列演出是北京文化艺术基金2017年度资助项目，演出票价很亲民，最低50元/张。惠民演出既能促进年轻演员的成长，也能把中国传统艺术的教化作用传递出去。

    戏曲艺术的传、帮、带

    京剧艺术融合唱念做打，对演员要求苛刻，戏曲演员大多从10~11岁进科班、戏剧学校学习，需要有好的天赋——好嗓子、好扮相、好身材、好功夫、好师承，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成材。虽然如此，但是戏曲人才的成材率极低。

    国家京剧院有一种优良传统叫传、帮、带，江其虎第一次去台湾演《群·借·华》中的周瑜时，还不到30岁，由70多岁的袁世海先生带着他一起演。任何一个戏曲演员都是从青年时代成长起来的，正是因为得到了老一辈艺术家的指点提携，江其虎特别在意对年轻人的培养，他认为年轻演员非常需要锻炼的平台。传统艺术的延续、传承、繁荣、强盛需要人才，需要年轻人。

    江其虎在管理团队、培养新人方面谈了几点体会，他说：“我的管理理念是公平、公正、公开，我认为如果不公平，就没有良好的团风，就会把好的人才埋没。只要大家努力，都会有锻炼的机会。2017年我们除了完成新剧目的创演，还演了131场，确实需要年轻人的力量。比如《群·借·华》里我属于老演员了，我带着大家演，我也是由老一辈艺术家带着过来的，这是好的优良传统，为什么不坚持呢？”他接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特别可爱，我非常感动他们有坚守的精神，为了京剧艺术，非常执着地追求自己的艺术理想。作为剧院，要提供好的平台让年轻人去实践，使人才得到尽快成长，让年轻演员尽快成角儿，中年演员保持自己的艺术青春，老年演员要传、帮、带。”

    京剧艺术的创新

    京剧作为我们的国粹，艺术家们不遗余力地探索京剧发展的多种可能性，江其虎也做了很多尝试，他勇于实践、允许试错，凭借着对京剧艺术的热爱，把探索的触角延伸到京剧之外，他乐此不疲地行走在探索的路上。

    南宋戏文《张协状元》是迄今发现最早、保存最完整的中国古代戏曲剧本，是“活化石”级的戏，它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都非常高。1992年，江其虎和几个同好经过艰辛地创作，把学术版的《张协状元》搬上了舞台，这件事也作为一个标志性事件被记录在戏曲史上。随后，他们在芬兰、瑞典、挪威演出，均获得不俗反响。前几年，还拍成了数字电影版。

    1991年，江其虎反串《李尔王》中的长女，这部剧融合六个国家的演员，用六种语言在同一个舞台上演出，非常有新意。

    江其虎说：“林肯中心艺术节的主席看过我的歌剧《夜宴》后对我说，你的声音我想象过，今天终于听到了，给我非常大的震撼。后来我们又合作了《凤仪亭》。《凤仪亭》用西洋乐器伴奏，采用歌剧的形式，我运用中国戏曲的发声，这样的尝试拓宽了受众面。我们在美国纽约大都会演出非常成功，《纽约时报》还做了整版的报道。”

    同行和观众的肯定让江其虎继续走在创新的路上。近几年，虽然推掉了很多演出，但江其虎表示愿意继续探索创新京剧艺术的多种可能性。通过与世界顶级艺术家的合作，江其虎的艺术创作打开了新的局面，他深深体会到通过世界舞台讲好中国故事的意义非同一般，他想把中国的京剧艺术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对于演过的角色，江其虎坦言，周瑜和梁山伯他都很喜欢，这两个人物的个性反差非常大，一个心思缜密，一个柔弱善良。每个角色都不一样，都得认真揣摩。他说：“有时候回忆起来，感觉自己的人生很丰富，演了这么多角色，塑造了各种类型的人物形象，也做了不同的尝试。我接触了不同的艺术门类、不一样的文化底蕴，它们会反哺我的传统艺术。在融合的过程中，首先艺术观要开放，实践了这么多，我就想探索一下，延伸到京剧的边缘，它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性。”

    风和日暖，春光明媚。5月12~19日，国家京剧院2018第一届优秀武戏展演即将在梅兰芳大剧院上演。在温暖的时节，让京剧带我们感受浓浓的梨园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