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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奢侈品的“全球购”

文 / 雪珥 《 人民周刊 》(

    从康熙皇帝开始,帝国的领袖都是大“表哥”。为此,内务府还专门设立了“做钟处”,仿制西方的钟表。这个机构聘用了大量外籍技工,多是有着专门技能的传教士,因之成为帝国实际上最早的开放特区。

    乾隆皇帝或许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表哥”,尤其酷爱进口的钟表,购遍全球。大清国对奢侈品的强劲购买力,不仅书写着世界贸易史,甚至对地缘政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戴表送钟

    1793年,到访的英国特使马嘎尔尼拜见了乾隆,献上了精心准备的礼品。不过,乾隆似乎对贡品看不上眼。

    这些贡品包括:200匹呢料;2台大望远镜;2支气枪;2支漂亮的猎枪,其中一支嵌金,另一支镶银;2对加长了像步枪的马枪,可一次连射8发子弹;2箱爱尔兰特产波纹绢,每箱装7匹;2箱高级英国手制华贵地毯。

    熟悉北京高层的法国传教士钱德明告诉英国人:“那些精明的耶稣会士早就把乾隆惯坏了,皇帝已有了一只豪华表,奇特的转动喷泉钟,一只能走步的机械狮子,人形自动木偶等。神父们就怕一句话,就是皇帝对他们说:‘好,既然你们能制造一个会走路的人,那么现在你们让他说话吧!’”(《停滞的帝国》)

    的确,对于西方的“奇技淫巧”,大清帝国的领导核心一点儿都不陌生。从康熙皇帝开始,帝国的领袖都是大“表哥”。为此,内务府还专门设立了“做钟处”,仿制西方的钟表。这个机构聘用了大量外籍技工,多是有着专门技能的传教士,因之成为帝国实际上最早的开放特区。老外们为帝国的戴表送钟事业作出突出贡献,这也帮助了他们获得一定的传教空间。“表哥”们出于对钟表的酷爱,无论是在坚守“自力更生”,还是防范和平演变方面,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弹性。

    在诚恳地热爱着西方科学的康熙手中,钟表进口和制作尚可算是改革开放、虚怀若谷的象征,康熙根本就不吝啬对这一西方先进技术的赞美之词:“昼夜循环胜刻漏,绸缪宛转报时全。阴阳不改衷肠性,万里遥来二百年。”

    雍正时,名贵钟表成为笼络权臣的工具。年羹尧就曾被赏赐一只自鸣钟,“喜极感极”,雍正却还在不断煽情:“我二人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钦慕流涎就是矣。”可不久,年羹尧被雍正赐死,送钟成了送终。到了乾隆朝,戴表送钟不再是为了对科学的兴趣,也不再是为了团结干部,俨然成为纯粹的奢侈品和权势的象征,成为帝国有产阶层或者有权阶层的时尚。

    皇家的特供钟表精益求精,民间就未必了。中国人的奢侈消费,成了老外奸商发财的机会。马嘎尔尼使团的贡物主管约翰·巴罗记载道:一位东印度公司的英国雇员认为,布谷鸟自鸣钟能在中国畅销,于是,定制了一大批,果然销路极好。但是,“这些木制的机械仅仅是为销售而非使用而造,早在这位先生带着第二批货到达之前,就都成了哑巴钟。”他的钟不仅卖不出去,先前的买主还威胁要退货。但是他灵机一动,不但安抚了先前的买主,而且找到了第二批货的买主。他以无可置疑的权威姿态告诉他们,布谷鸟是一种非常奇特的鸟,只在一年中特定的季节才叫。他还向他们保证,合适的时刻一到,他们买下的所有布谷鸟都会再度歌唱。

    巴罗没有记载最后的结果,估计精明的英国人捞一把之后,再也不会来推销第三批货了。此类糗事,对来自西洋的奢侈品行业,冲击自然不小。巴罗感慨说:“那些特地为中国市场而生产的工艺平常、华而不实的钟表,一度曾非常抢手,如今已无人问津。”在巴罗看来,奸商绝非中国的特产,当欧洲人用特供品欺骗中国人后,“中国人有时以木制的火腿冒充真货欺骗欧洲买主,也只能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不可否认,商人在中国的确“只要有机会、有办法,就会欺骗”,巴罗认为其原因是:“在这样的国度里,人人都有可能变成奴隶……于是荣誉感和尊严感就无处可寻了。一个奴隶是没有荣誉可被剥夺的,依赖并受制于他人,没有权利申述,这种状况本身就是侮辱。不幸陷入这种境地的人,不会有更大的羞辱感了。这种处境的恶果是数不清的,显现存在于这个以风度优雅和政治文明著称于世的——我认为是名不副实的——民族的一切方面。”

    这或许才是大清国回馈给世界的特供专品?

    毛皮地缘政治

    追寻毛皮,不仅是推动俄罗斯东进、尤其挺进美洲大陆开辟殖民地的重要动力,也大大加剧了英、法、美等国在美洲大陆上的竞争,其中争夺美洲毛皮资源销往中国市场是主要的经济动机之一。清代中期,国人对于美洲大陆的兴趣点,主要在毛皮这种奢侈品上。《万国地理全图集》曾记载,美洲“西北各地皆英吉利、俄罗斯各商占据,捕野兽、用其皮。其中海虎等皮最贵,大半销于广东”。

    毛皮,因此成为中国从海上丝绸之路进口的最大宗商品,甚至,对地缘政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受影响最大的,是美洲的印第安人。

    在开拓美洲大陆的欧洲人看来,印第安人基本都是碍手碍脚的土著,为了夺取他们的土地,需要对他们采取冷酷的铁血政策,所谓“印第安人和森林一样,是文化进步的敌人而应加以消灭”,“一个好的印第安人就是一名死去的印第安人”。

    但是,以大清国为最主要客户的毛皮生意除外——没有印第安人协作捕猎和剥制,欧洲人的毛皮生意根本无法进行下去,这是“作为商人的白人和作为狩猎者的黄种人之间所进行的一项合作”。研究美洲的学者们也指出:“除了极个别的特例外,印第安人对欧洲物品的渴望,和欧洲人对印第安毛皮的渴望,是商人与美洲西北地区的土著人之间的‘友谊’的唯一基础。”

    这种协作,令殖民主义的“技术含量”大大提高:早期西班牙和荷兰“杀鸡取卵”式的掠夺,激起了印第安人的敌视,因此尽管这两个国家在美洲占有巨大的殖民地,却难以开展毛皮贸易,只能继续关注最为传统的金银的开采和掠夺。这为法国人留出了巨大的空间。精明的法国人发现,金银之外,毛皮也是美洲大陆上真正的“软黄金”。为了稳定地获取这些“软黄金”,也为了在与他国争强中获取土著人的支持,法国在美洲实行了“怀柔”政策,不仅与印第安人和平相处,甚至还鼓励通婚,并因此诞生了一个新的种族“梅蒂人”,至今仍是加拿大比较重要的少数民族。

    有了印第安人的大力协助,法国人在最初几乎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垄断了美洲的毛皮贸易。资料表明,1695年法国的毛皮产量,是其他列强总和的4倍。这不仅为他们赚到了巨额利润,而且还大大帮助他们巩固了美洲殖民地,一些印第安部落甚至拿起枪杆子,参与法国人与其他列强的战争。

    随着英国人在美洲的崛起,法国人遇上了劲敌,两国在1756年爆发的“七年战争”,争夺毛皮资源是很重要的导火线之一。难怪英国人要不惜代价,英国在北美的“海湾公司”,前20年里年均分配股息居然达到298%。

    英、法殖民者对毛皮贸易的重视,令当地印第安人多少有点“渔翁得利”:不仅获得了略好一些的对待,也从毛皮贸易中分享了不小的好处,休伦族、渥太华族甚至转型为毛皮贸易中间商,一边与欧洲人交易,一边则用欧洲产品同生活在内陆地区的其他印第安部落进行交易,两头通吃。

    推动欧洲人在这片新大陆上不断西进的最主要动力,最初并非金银,而是毛皮这种“软黄金”。而围绕毛皮贸易所建成的无数毛皮商栈,则成为美洲新式城镇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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