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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之父”张小龙:手机时代的“地球观察者”

周劼人 贺大为 叶前 《 人民文摘 》(

    成功后的张小龙更是“极端”地表达过:避免“打通”,需要打通,说明不是需求;避免“整合”,需要整合,说明都不行了;避免“导入”,需要导入,说明没生命力……

    他对“极简”的狂热和对人性的洞察改变了手机时代数亿中国人的沟通方式,但在公众眼中,他却是一个“谜”,人们更熟悉的是他创造的“微信”上那个不同寻常的开机画面——一个面对蓝色星球的孤独背影。

    冬日的下午,记者在位于广州TIT创意文化园的腾讯广州研发中心里,见到了传说中的“微信之父”张小龙。

    牛仔裤、休闲鞋、套头毛衣和衬衫,还披着件米黄色的夹克,面前的张小龙脸色黝黑,不苟言笑,但声调和蔼。

    “微信开机页面上的地球和人,究竟想表现什么?”记者问。

    “你觉得呢?”张小龙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喜欢把问题抛回给提问者。

    关于那个庞大蓝色星球和渺小身影的画面,通常的答案是“表达了人类孤独的内心”,而微信走红的原因,也被解读为满足了人们交流与沟通的心灵渴求。但张小龙喜欢的却是一条用户提供的答案——“为什么这个人会站在地球之外?”

    或许,这在某种意义上暗合了他的形象:总是默默站在热闹嘈杂的人群之外,静静观察大千世界的纷繁复杂,用近乎偏执的专注抽丝剥茧,找出事物的本质,再用看似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

    事实上,身为“腾讯高级副总裁”的张小龙,给下属们留下最深印象的事,是刚开始做微信时,他每天要花费6到8小时,亲自上网逐条浏览用户关于产品使用的帖子。有人建议他可以请下属代劳,再翻看汇报。但他拒绝使用“二手货”,因为从被别人提炼过的内容中,无法体悟出用户细腻的使用感受,无法看到每个用户生活场景背后蕴含着的广泛需求,更无法洞见其中隐喻的时代潮流。

    这种观察与思考,已成为张小龙和他的微信团队持之以恒的习惯,对用户的感觉在日复一日中逐渐形成。“都说乔布斯‘有感觉’,‘感觉’并非凭空而来。”他的同事说。

    张小龙的“感觉”,常常被人总结为“化繁为简”,这也几乎成了低调的他在互联网上的标签式话语。而他也确实常常提醒团队,“虽然要满足用户复杂的需求,但大部分新功能是可以砍掉的。”事实上,没有哪一个用户会热衷使用一个界面和操作都无比繁杂的产品。

    “极简才能不被超越。”张小龙在很多公开场合都会拿微信的“摇一摇”功能做例子——用户同时晃动手机,“咔嚓”一响,就可彼此添加为好友,不必输入长长的微信号。

    更让张小龙得意的是,微信的“朋友圈”用简单的产品形态和功能满足并覆盖了庞大人群的复杂社交需求。

    如今,每天有上亿条信息在这里传递,上亿张图片在这里曝光;很多久未联系的朋友在这里通过“点赞”,宣布着重逢;更有数不清的用户,每天睁眼后摸到手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点开微信朋友圈,看着彩色小圆转动后带来朋友们新鲜的动态。这无疑是对传统社交活动的颠覆。

    “复杂的社交,要抽象为基础的脉络,做不到这一点,整个产品或功能就会异常复杂。”这是张小龙在朋友圈的设计中总结出的方法论。但也正如他所说,这种对“化繁为简”的执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至今也没有哪本书能做出系统的总结,往往只能依靠长久的积累与丰富的经验。”

    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互联网界,张小龙带领的微信团队却在某些方面出奇地“慢”。

    ——“朋友圈”从提出想法到开始实施,耗时数月;

    ——从开始动工到最终上线,耗时半年。

    “开工时我们选择用英文字母A、B、C来标注版本,可26个字母用完了,都还没有改出一版自己满意的,于是只能用阿拉伯数字接着标。”同事们对这一段“光辉岁月”记忆犹新。

    和版本字母一并“名留微信史”的,还有后来被业界传为“小黑屋”的会议室。刚开始做微信时,张小龙和团队十几个成员就在一间几十平米的房间,同十几台计算机为伴,白天靠零食度日,夜晚叫外卖果腹……虽然下午时会议室常常阳光明媚,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前途光明,但那种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的生活状态,大概也只有“小黑屋”三个字可以道尽艰辛。

    如今,在微信团队新搬入的TIT创意园里,一块用黑色铁板铸成的Milestone(里程碑)立在张小龙所在的办公楼下,上面用寥寥数行清晰地记录着,微信从上线到用户数突破一亿,仅仅用了433天。在不缺乏奇迹的互联网界,这样的“战绩”还是被人看成“奇迹”,并引发了质疑。

    有人说,微信的成功应归功于腾讯庞大的用户基础。这种颇具垄断色彩的批量导入,让腾讯在各种产品上几乎“战无不胜”。

    但质疑者忽略的是,当年在腾讯内部发力移动互联网通讯产品的团队,不只微信一个,微信与手机QQ的竞争也显而易见。而当微信成功后,它所带来的也并非“寸草不生”的垄断式竞争,反而是公共账号构建的互联网生态,促进了传统产业新一轮的创新热潮。

    成功后的张小龙更是“极端”地表达过:避免“打通”,需要打通,说明不是需求;避免“整合”,需要整合,说明都不行了;避免“导入”,需要导入,说明没生命力……因为“用户已经互联,让他们在足够简单的规则下自然反映出复杂的系统,效果就很好;只有没有利用好人际互联这个基础因素的产品,才需要去做运营”。

    还有人质疑说,微信再成功也是一个抄袭的产品,内有米聊,外有Talkbox,连《华尔街日报》在授予张小龙2012年创新人物时,也没有回避中国互联网的“山寨”问题。

    这次,张小龙正面“接招”:“我不认为找一个国外的‘老祖宗’就是抄袭,同类的产品都有类似的主线,这正是人类知识传递的方式,难道我们要说所有的通讯工具都是贝尔发明的吗?”

    他恰恰认为,能否用以前的知识做出满足当前需要的产品,能否在表面的类似中抓住本质的不同,这才是创新的能力。

    事实上,把复杂的事情做简单,更像张小龙的本色演出。

    他不喜欢别人喊他“张总”,“小龙”是上下内外一致的称呼。他也几乎从不给同事下什么“指示”,大家觉得他做事就像“喊了一声‘冲啊’,然后自己扛着旗子一路冲在了最前面”。

    记者给微信团队拍照时,张小龙略显局促地兀自站立,并且真诚地问摄影师“我的手放哪里”;而一群人则不待他安排,呼啦啦围过来,自发把他围在中央,轻松摆出各种Pose。

    他说话总在一个声调上。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他的眼睛会放光,他的语速会加快,只是,声调、用语还是那么平实普通;而遇到自己不感兴趣的,即便对方口若悬河,张小龙也往往只说一个“嗯”。

    好像很少有人当面问他成功的秘诀。但翻翻他的过往就有了答案: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产品还在坐冷板凳时,张小龙沉浸在用业余时间做Foxmail的快乐中;加盟腾讯、接手QQ邮箱后,他坚持把产品做得简单、精细……有人感叹他“做了三次,就成功了三次”,但他其实始终在做一件事——坚持做喜欢做的,并从中获得快乐。

    “业界的成功和内心的快乐,哪个对您更重要?”记者问。

    “当然是内心的快乐。”张小龙不假思索,“现在的快乐不会超过当年做Foxmail写程序。”

    深夜是张小龙工作的黄金时间,也许此刻他正独自面对屏幕,细细感受千里之外的用户。如此场景,倒真是有些像微信开机页面中,那个意味深长的“地球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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