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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余光中的乡愁

李元洛 赵新兵 《 人民文摘 》(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呀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呵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中国台湾)

    选自《白玉苦瓜》,台湾大地出版社1974年版 

    乡愁,是中国诗歌一个历久弥新的主题,余光中多年来写了许多以乡愁为主题的诗篇,《乡愁》就是其中情深意长的一曲。 

    正像中国大地上许多江河都是黄河与长江的支流一样,余光中虽然身居海岛,但是,作为一个挚爱祖国及其文化传统的中国诗人,他的乡愁诗从内在感情上继承了我国古典诗歌中的民族感情传统,具有深厚的历史感与民族感,同时,台湾和大陆人为的长期隔绝、漂流到孤岛上去的千千万万人的思乡情怀,客观上具有以往任何时代的乡愁所不可比拟的特定的广阔内容。余光中作为一个离开大陆多年的当代诗人,他的作品也必然会烙上深刻的时代印记。《乡愁》一诗,侧重写个人在大陆的经历,那年少时的一枚邮票,那青年时的一张船票,甚至那未来的一方坟墓,都寄寓了诗人的也是万千海外游子的绵长乡关之思,而这一切在诗的结尾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有如百川奔向东海,有如千峰朝向泰山,诗人个人的悲欢与巨大的祖国之爱、民族之恋交融在一起,而诗人个人经历的倾诉,也因为结尾的感情燃烧而更为撩人愁思了,正如余光中自己所说:“纵的历史感,横的地域感。纵横相交而成十字路口的现实感。”(《白玉苦瓜》序)这样,诗人的《乡愁》是我国民族传统的乡愁诗在新的时代和特殊的地理条件下的变奏,具有以往的乡愁诗所不可比拟的广度和深度。

    余光中1928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母亲原籍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余光中1949年离开大陆,3年后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先后在数所大学任教、创作,也曾到美国和香港求学、工作。已出版诗集、散文、评论和译著40余种,他自称是“文学创作上的‘多妻主义者’”。文学大师梁实秋评价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从21岁负笈漂泊台岛,到小楼孤灯下怀乡的呢喃,直到往来于两岸间的探亲、观光、交流,萦绕在我心头的仍旧是挥之不去的乡愁。”谈到作品中永恒的怀乡情结和心路历程,余光中说,“不过我慢慢意识到,我的乡愁现应该是对包括地理、历史和文化在内的整个中国的眷恋。”

    20世纪60年代起,余光中创作了不少怀乡诗,包括争诵一时的“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20世纪70年代初,余光中创作了《乡愁》,他说:“随着日子的流失愈多,我的怀乡之情便日重,在离开大陆整整20年的时候,我在台北的旧居内一挥而就,仅用了20分钟便写出了《乡愁》。”

    余光中说,这首诗是“蛮写实的”:小时候上寄宿学校,要与妈妈通信;婚后赴美读书,坐轮船返台;后来母亲去世,永失母爱。诗的前三句思念的都是女性,到最后一句我想到了大陆这个“大母亲”,于是意境和思路便豁然开朗,就有了“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一句。

    余光中在南京生活了近10年,紫金山风光、夫子庙雅韵早已渗入他的血脉;抗战中辗转于重庆读书,嘉陵江水、巴山野风又一次将他浸润。“我庆幸自己在离开大陆时已经21岁。我受过传统‘四书五经’的教育,也受到了‘五四’新文学的熏陶,中华文化已植根于心中。”余光中说,“如果乡愁只有纯粹的距离而没有沧桑,这种乡愁是单薄的。”

    《乡愁》是台湾同胞、更是全体中国人共有的思乡曲。

    来源:《新诗鉴赏辞典》《燕赵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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