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母亲往年的刻苦,联想起她在家时夜以继日地工作,常常是困乏了就拿烟头往手腕上烫,二月河着实感动不已。40岁那年,母亲突患脑血栓,一病不起,去世时年仅45岁。临终前,她紧紧抓住二月河的手,仿佛要说什么,却未能表达出来。二月河的心像碎了一般。
二月河的母亲马翠兰是老八路。解放战争时期,她跟随部队转战南北,出生入死,练就了一身男人都少有的作战本领。母亲的特殊身世,二月河从一出生就在生命中烙下了印记。
那是1945年10月12日,父亲正在主持召开山西昔阳县委会议,突然传来上党战役胜利的捷报。不一会儿,又传来二月河出生的消息,父亲喜上眉梢,要与会的同志为孩子取名以示庆贺。于是,二月河便有了颇具纪念意义的名字——凌解放。母亲很满意这个名字。
小时候,对二月河来说,母亲是一部读不懂的史书。她没有进过一天学堂,却写得一手漂亮字,写的文章亦充满激情,很有文采。在她身上,二月河几乎没有发现女性的温柔:她抽烟,而且烟瘾大;她爱喝酒,一顿能喝七八两;她的脾气出奇的怪,动不动爱发火,爱吼,二月河对她极其惧怕,怕到惟命是从的地步。5岁那年,二月河随母亲下乡办案子,其时她担任河南栾川县公安局侦查股长。一个深秋的晚上,他们住在一农户家中,这家人很穷,连门都是草袋编织的。母亲要出门调查情况,怕儿子害怕就点了一根松明子。“睡觉!”母亲说,“我有事要出去。”二月河乖乖地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熟了。母亲回来时已很晚了,她刚躺下,就听见床底下传来呼呼的喘气声。她警觉地拿起手枪朝床底下放了一枪,一只大灰狼惨叫着跑向门外。狼叼走孩子在这一带是常有的事。母亲把二月河搂得很紧,他被母亲的泪水打醒了。这是二月河记忆中母亲惟一的一次流泪。
真正读懂母亲,是二月河高中毕业后回到了老家山西昔阳县,昔日母亲在老家屋墙上留下的字迹仍清晰可见。她是找砖块和她的一位念过几年书的哥哥练习字的。得知母亲往年的刻苦,联想起她在家时夜以继日地工作,常常是困乏了就拿烟头往手腕上烫,二月河着实感动不已。40岁那年,母亲突患脑血栓,一病不起,去世时年仅45岁。临终前,她紧紧抓住二月河的手,仿佛要说什么,却未能表达出来。二月河的心像碎了一般。
强忍着丧母的剧痛,二月河步入军营。在那是非颠倒的年月,他们部队作为军队工程建设的一支主力军,长年稳居在山沟里。高强度的劳动,累得人直不起腰来。业余生活,除了看山,就是数天上的星星。二月河想家,更想念母亲,想着她抓住自己的手的一刹那。当战友们进入梦乡之际,二月河就躲在被窝里,找一些中外名著充饥,为的是不让那流金淌银的好时光白白溜去,也为了寻找母亲无言的嘱托。
人到中年以后,二月河开始了业余文学创作。当然,10年的军旅生涯也为他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一部10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写起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写着写着,也有打退堂鼓的念头。每每这时,二月河总是想起母亲,又坚强地拿起笔。困乏的时候,他也效仿母亲用烟头烫手腕推动写作,终于在10年间,他向读者奉献出400多万字的作品。
母亲虽然早早地离开了二月河,但在她那短暂的一生中,留下的坚强意志和克服困难的毅力,令二月河终身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