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朗：“登月”之后的岁月

    美国总统奥巴马日前发表声明称，阿姆斯特朗是美国最伟大的英雄之一，不仅在他那个时代，而且是所有的时代的英雄。    

    43年前，登月之后，重回地球，他一直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7年前，他第一次在媒体披露当年故事时说：“我不值得拥有这一切。”     

    他感慨说：“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别人才不将我当作一名宇航员看待？”

    盛名    

    “我不值得拥有这一切。”——7年前，75岁的阿姆斯特朗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新闻节目《60分钟》专访时如此感叹。这是他首次在媒体披露当年登月幕后故事及个人感受。人类登月史上，他所负盛名，无可比拟。         

    他登月地点附近的一座月球环形山，被命名为了“阿姆斯特朗”。    

    他从登月舱沿扶梯而下、踏上月面的一瞬间，被制作为了美国邮政纪念邮票。     

    他出生并成长的俄亥俄州沃帕科内塔，一座仅数万居民的小城，竟有超过半数人欢迎他登月之后回家。     

    然而“回家”对阿姆斯特朗却或许只意味着“跌回地球”。     

    因为，“家”这个字眼通常所象征的平静已不复存在。     

    返回地球之后，“阿波罗11号”飞船上的3位宇航员就像超级明星一样，在美国各地受到英雄般欢迎，并被安排全球巡回访问：从墨西哥开始遍访中南美洲、欧洲、非洲和亚洲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行程之紧令人窒息，有时两天内就得赶赴3个国家；每到一处，首先是在机场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紧接着是阅兵式、记者招待会，会见该国领导人，最后是盛大晚宴。无处无时不被鲜花、掌声与人群环绕。     

    “当初并非选择我作为第一个（踏上月球的人），我只是被选定指令那次航行。特殊的情况赋予我特殊的角色…… 一瞬间，朋友和同事们看我们的角度变了，对待我们的方式也变了，跟几个月前甚或几年前一起工作时的状况形成强烈反差，我实在很不能理解。”阿姆斯特朗曾如此不安地回忆。     

    登月，是阿姆斯特朗的最后一次太空飞行。次年，他被任命为美国宇航局总部高级研究和技术办公室副主任。1971年从宇航局退职后，他曾任职辛辛那提大学航空工程学教授，1981年进入航空技术公司，1993年列入美国宇航员名人堂。    

    2005年，75岁的阿姆斯特朗在首次接受媒体专访披露登月故事及个人感受时说：“我猜想，我们大家都喜欢因日常工作成绩被人记住，而不是因某一次闪光点。” 

    代价     

    “我想挽留她，可在当时那样的情景中，我能说什么呢？我们的婚姻，就像一次失败的飞行，无声地崩溃了……如果可能，我还要说，我爱妻子。我很抱歉，我们的婚姻，成为我成功的最大代价。”    

    ——阿姆斯特朗在接受《60分钟》专访时回忆1994年与妻子珍妮特正式离婚的情形，深表歉意。     

    盛名之下，阿姆斯特朗与相濡以沫38年的结发之妻分离了。    

    缘起是在登月20周年，照例阿姆斯特朗又要出席不计其数的纪念活动。就在某次活动回家后，他在餐桌上见到了珍妮特留下的一张纸条——     

    言简意赅：离婚。这是他“跌回地球”后的最大代价。     

    他与她相恋在读大学的青涩之年，她曾为了跟随他而不惜放弃学业，他与她共育有一女二子。    

    他深知“登月第一人”的身份让整个家庭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也深知她早已厌倦“登月第一人”之妻的身份，因为那同样意味着不计其数的公众活动。     

    在他登月之前，他就已“由于工作需要，必须利用大量时间从事各种飞行”而“没有多余时间来陪伴家人，尽管内心渴望与他们在一起”。1962年，阿姆斯特朗年仅2岁的幼女卡伦病逝。那一天，却恰是他与妻子的结婚纪念日。那之后，时常凝视女儿照片悲伤发呆的他，竟仍是“工作，而不是使在做的有用的事受到干扰”。       

    1991年2月，61岁的阿姆斯特朗得了轻微的心脏病。当时，他的父亲去世一年，母亲去世9个月。患病的他，与珍妮特分居，并办理离婚手续。他再婚了，第二任妻子名为卡罗尔·海尔德·奈特。两人的相识相恋极平凡：初始是某天早餐时坐在一起，交谈不多；几个星期后，奈特接到阿姆斯特朗的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回答正在砍一棵樱桃树，35分钟后阿姆斯特朗赶到奈特家里帮忙。    

    年华垂暮的阿姆斯特朗说，他更愿意“生活在现在”。当时常有人建议他多出门走走散心时，他只用了简单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我连月球都去过了，地球上还有什么地方吸引我呢？”     

    当被问及一个人的脚印可能在月球存留数千年有什么想法时，他的回答是：“我有点希望某个人上去把它们擦掉。” 

    深爱     

    “你们可能想象不到这一点。”他的传记作家汉森透露，“他很好相处，非常有魅力。他在派对上几乎就是主角。”汉森提及的“派对”，即阿姆斯特朗参加过的众多航空航天大会和相关论坛。     

    至于传记本身，所有收入也都捐给了阿姆斯特朗的母校珀杜大学，用作太空计划档案馆的运作经费。    

    显然，对阿姆斯特朗而言，“太空一小步”是“一项比自身更加重要的事业”。而他，深爱着这项事业。     

    始自童年时代，阿姆斯特朗就热爱飞行。1936年，他6岁时首次乘坐了当时极为罕见的飞机，从此醉心于航空，学习制作飞机模型，自制风洞试验设备。15岁，他参加飞行课程；16岁生日当天，尚未达到法定驾车年龄的他，拿到了飞行员执照。1947年，他进入珀杜大学，学习航空工程并成为海军后备飞行军官。之后，他在国外参与了78次战斗任务飞行，被击落一次，3次获得空军勋章。1955年，他加入美国太空总署，成为非军职的高速试飞员，曾驾驶尖端研究飞机以4000英里时速掠过大气层边缘。     

    他的痴迷于工作在同事中素来闻名：某次试飞事故中险些丧命，但逃生后他却返回办公室填写报告，“因为那里有没完成的事等着我做”。    

    1962年，阿姆斯特朗入选美国宇航局第二期宇航员培训班。一次，登月训练机忽然在约30米高度处失灵，他果断启动弹射座椅，逃过一劫。    

    1968年，阿姆斯特朗成为“阿波罗8号”飞船替补指令长，见证了指令长和另两名宇航员环绕月球100圈，为他次年担任“阿波罗11号”指令长铺平道路。     

    1969年，登月成功。阿姆斯特朗认为自己与另两名宇航员承载了整个国家的希望。自1961年时任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宣布10年内实现载人登月，“阿波罗计划”在全美耗资高达240亿美元。     

    年老后，明知心脏不好的他，依然时常驾驶滑翔机，过一把飞行瘾。    

    今年8月5日，他82周岁生日，6日没能通过心脏压力测试，7日入院接受心脏搭桥手术。美国宇航局负责人博尔顿就此声明，祝愿阿姆斯特朗早日康复。声明称：“尼尔的开拓精神将帮助他渡过各种难关。”然而，他终没能安然度过。         

    奥巴马在评价这位“低调英雄”时说，他的探索精神将一直活在那些致力于探索未知世界的人们心中。阿姆斯特朗教给我们“一小步”的巨大力量。     

    阿姆斯特朗的家人说，希望世人能以简单的方式缅怀他——“下次走在晴朗的夜空下，见月亮对你微笑，想起尼尔·阿姆斯特朗，就对它眨眨眼吧！”         

    摘自《解放日报》2012.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