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芒格：巴菲特的“操盘手”

    88岁的芒格已经退居幕后，视“功成名就”如“过眼烟云”，每天在星岛的木房子里钓鱼、晒太阳，与子孙共享天伦之乐。但谁又能想到，这位慈祥的鹤发老人在多年前就是一个金融帝国的掌控者，甚至直到现在。

    在投资界中，沃伦·巴菲特与查理·芒格无疑是金融史上最伟大的一对投资大师，任何没有尽可能多地汲取这二人智慧的投资者都是愚蠢的。但因作风低调，查理的天才以及对巴菲特的深远影响很少为人所知，尽管后者很乐意承认这一点。巴菲特的大儿子就曾说：“我爸爸是我所知道的‘第二个最聪明的人’，谁是No.1呢？查理·芒格。”

    “芒格家没有笨蛋”

    查理·芒格出生于一个有法律传统的家庭，他的祖父是一名不错的法官，父亲也是一名律师。查理·芒格拥有一个不错的童年，因为他的父母总是不吝于给他爱和信任。沃伦·巴菲特曾说过：“如果查理半夜回家说：‘爸爸，你得帮我把一具尸体埋到地下室去。’他爸爸一定会起床帮他埋尸体。第二天早上，他会告诉查理他做错了事情，然后去上班。”

    “芒格家没有笨蛋”，但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笨蛋。查理·芒格承认自己的动手能力非常差。作为1924年出生的那代人，他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军队进行过两项考试，一项是智商测试，一项是动手能力测试。我的智商分数非常高，而动手能力则得分很低。”不过芒格说，这只是“验证了我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事情”。

    他的情商也很低，很多时候他的表现属于典型的目中无人，芒格自我评价道：“在放肆无礼方面是黑带水平。”一个著名的故事说，查理·芒格笔直地走进电梯，但却没有跟已经在电梯内的朋友打招呼。这个朋友后来跟他们另外一个共同的朋友说，芒格是不是不喜欢他。那位共同的朋友回答说：“不是，他当时根本不知道你在那儿。”有一次一个熟人说，财富让芒格变得傲慢自大。这时候他的一个大学同学说：“胡说八道，我可以作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很年轻很穷，他一直都是那么目空一切的。”

    查理·芒格差点不能进入哈佛法学院。但是幸亏他出生于一个有法律传统的家庭。他的父亲毕业于哈佛法学院，而且对哈佛法学院有很大影响力的退休院长刚好是芒格家族的好友。通俗地说，他走了后门。

    22岁时他结了第一次婚。正是这次婚姻带来了查理·芒格人生中最大的失败。7年后他们离婚时，查理·芒格整个人异常穷困潦倒。他开着一辆被自己重新粉刷过的“丑得要命”的车，解释说，这是为了“防止小偷”。29岁的芒格还经历了丧子之痛，儿子泰迪·芒格患了白血病。

    后来的一切就顺利了很多。他碰到了他的第二个太太。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并且成为合伙人，涉足房地产生意赚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100 万美元，同时开始进入投资行业。也是在从事律师行业期间，芒格碰到了巴菲特。查理·芒格的小女儿说，自己当时心里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从猩猩进化成人类”

    芒格与巴菲特的相识可谓“一见钟情”。有一次朋友晚宴上，沃伦和芒格意识到他们有许多相同的想法。随着晚会的推进，两位年轻人（当年沃伦29岁，查理35岁）沉浸在天南地北的谈话中，话题从商业到金融，再扩展到历史，无所不包。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配合默契，如果一个人在某个方面知识渊博，则另一个人很乐于倾听。

    查理回到洛杉矶后，两人继续通过电话或者通信交流，有时候通信的内容长达9页。虽然不是正式的合伙人身份，也没有契约的束缚，但很显然他们注定是生意上的好搭档，这种珠联璧合的关系在那一次握手中就已经建立了。两个中西部人彼此理解和尊重对方的想法，此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关系也进一步深化。

    两人合作的基础和优点非常充分——友情牢固，投资机遇众多，能理解彼此想法。后来，以他们为代表的两家企业也从中受益。在沃伦投资和兼并企业的过程中，他不断把相关的法律业务送往芒格·托雷斯公司；反过来，这家全美一流的律师事务所不仅可以得到巴菲特的合法费用，还可以利用巴菲特的大名吸引其他大牌客户。

    但沃伦对芒格继续从事律师业不是特别支持。他说，当律师可能是芒格的一个爱好，但同沃伦目前所做的相比，前途要小得多。在沃伦的分析和帮助下，查理才得以在最合适的时候早早退出了律师行业，进入了另一个对他来说还不算完全陌生的新领域。

    巴菲特和查理·芒格合作进行的第一个投资项目是蓝筹印花（巴菲特是第一大股东，芒格是第二大股东），然后一起收购了喜诗糖果。这两家公司都是后来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的公司，并且不断被巴菲特在他每年著名的致股东的信中提及。他们两人真正走到一起，是在巴菲特和查理·芒格各自清算了自己的投资者管理基金之后——巴菲特是在1969年，查理·芒格是在1975年。随后，蓝筹印花和它的子公司们被并入现在的伯克希尔·哈撒韦。查理·芒格也成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东和董事会副主席。

    芒格对巴菲特影响最大的，应当是对其投资理念的更新与改造。巴菲特的老师、投资学鼻祖格雷厄姆曾经教导巴菲特，最好的赚钱办法是投资“廉价股”。巴菲特也一直遵从老师的教诲，在早年低价收购美国运通和《华盛顿邮报》等公司的交易中赚到大钱。但是，芒格认为，类似格雷厄姆标准的“廉价股”已基本消失，如果一家公司的盈利足够好，即便股价高一点，也是值得购买的。

    不仅如此，芒格还认为，巴菲特的老师在投资时，不太重视公司管理者素质，这种做法是不明智的。对于芒格倡导的与老师完全背道而驰的投资理念，巴菲特做出了肯定的评价，他说：“他把我推向了另一个方向。我以非同寻常的速度从猩猩进化到人类。”

    也是在芒格的敦促下，巴菲特从买“便宜货”的老路迈向买优质企业的新途。2008年，巴菲特斥资2.3亿美元买入中国比亚迪10%股份一事，就是巴菲特“转型”最典型的例子。

    当然，巴菲特看重芒格的，绝不仅仅是他的投资智慧，更多的是芒格的人格品质。从两人最初合作，到后来一起经营公司，他们之间从未提过要求，也从未将合作条件列成书面合约，凭的仅是相互信任。

    “大礼不辞小让”

    芒格和巴菲特比起来，可以说是命运多舛——29岁时，妻子和他离婚；第二年，年仅9岁的大儿子身患白血病不幸夭折；1978年，成为哈撒韦公司副主席但正欲大展宏图之时，他发现自己患上了眼疾，不久后不得已摘除了左眼。然而，种种磨难并没有让芒格放弃乐观生活的态度。出海钓鱼是芒格最喜爱的户外活动，甚至他会痴迷到在水桶里钓鱼。

    他还酷爱阅读，而且阅读范围非常广泛，从遗传学到凯恩斯的学术文章，到建筑学，再到哲学和传记。作为一个“贪婪”的读者，芒格目前看完的自传类书足有1吨重，以致孩子开玩笑说自己的父亲是“长着腿的书橱”。

    律师出身的芒格秉性正直。1989年，美国储蓄贷款机构纷纷倒闭，行业领袖们出于自保争相游说政府，而芒格却以一封石破天惊的抗议信揭露了这个行业的黑幕，从而引发了美国国会对行业法规的整改。1991年，投资银行所罗门兄弟因操弄股价而被调查，而身为公司董事的芒格却不护不掩，坚持让公司给政府和大众一个交代。

    随着伯克希尔的不断发展，芒格和巴菲特之间的关系也略有改变。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间，他们每天要商议好几次。“我们现在不像以前谈得那么多了。”巴菲特说，“25年前我们讨论的问题更多的是关于未来。曾一度，我们平均每天都要谈上一次甚至更多，那些都是长时间的对话。现在他主要在哈佛学院和芒格山庄从事慈善事业。这些都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芒格只是比我更少地参与伯克希尔的事情。不过如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大事件的话，我们还是会商量。他非常理解商业和各种原理。芒格没有和我一样在伯克希尔中收起自己的自负，但他非常理解这一点。”

    “沃伦喜欢这个游戏。”芒格说，“我也喜欢这个游戏。即使在那些别人认为非常艰难的时候，对我们来说也充满乐趣。”

    近年来，芒格和巴菲特都进入了迟暮之年，他们的关注点已经从投资转向了社会公益事业。多年前芒格挂帅发动了使堕胎在美国合法化的运动，并最终取得胜利，尽管这项活动为他带来不少非议，但他从未后退过。

    现在，88岁的芒格已经退居幕后，视“功成名就”如“过眼烟云”，每天在星岛的木房子里钓鱼、晒太阳，与子孙共享天伦之乐。但谁又能想到，这位慈祥的鹤发老人在多年前就是一个金融帝国的掌控者，甚至直到现在。

    摘自《北京青年》2012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