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古镇地处秦岭腹地,背依巍峨群山,脚下是波光潋滟的汉江水。汉江在这里扭了扭腰后,蜿蜒而去。抵达焕古的时候,阳光穿过透明的空气斜射下来,山水仿佛被擦拭过般鲜亮如新。夹杂着水汽的风拂过面庞,有清润的植物气息,也有醇厚的山野味道。
我停留在一株系着红绸与祈福卡的古树前。它被保护得很好,厚重的圆形树池上,加了一圈铁质的栅栏,祈福的红绸与卡片,都挂在铁栅栏上,不会影响古树的生长。一旁的树牌上标注着,这株黄连木已350岁。
站在汉江边仰视焕古,白墙灰瓦的房屋,参差错落,掩在绿树丛中沿山峰层叠而上,鳞次栉比,直伸到云端里。
在镇上走,巷弄纵横交错,不宽,一两米的样子,地面就地取材,用山上采来的石板铺成,曲折,多变,幽深。双脚踩在石板小径上,恍然步入遥远的时光隧道。石径边和墙脚的交界处,覆盖有绿茸茸的苔藓。
随处可见原生态的石板房。取石筑墙,以石当瓦。墙石多方方正正,厚重结实。瓦石则薄厚相近,一指厚,灰绿色,片状,大小不一,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人工打磨。瓦石一片片叠在房顶上,像远古时代的建筑。据说,这样的石板房冬暖夏凉,人居其中十分舒适。
焕古,因历史上颇负盛名的“宦姑滩”而得名。
相传秦汉之际,为通蜀道曾疏浚险滩,架设栈道,纤夫得以顺畅地拉船前进,行人亦能沿江岸而行。时至今日,宦姑滩栈道遗迹依然清晰可见,残留的栈道木桩和栈道石板,默默地诉说着古人的勤劳与智慧。
“宦姑”,后称“焕古”,20世纪90年代设焕古镇。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土壤富硒,温湿度恰如其分,非常适宜茶树生长。镇子四周大小高矮的山坡上,都长满了茶树。
推开一扇吱呀的门板,我进入一处古宅。这是一处临江的木屋,建于清咸丰年间,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茶室里的八仙桌,雕花的寝凳、茶壶,随意置于墙角的陶罐、瓷碗,都是有历史的老物件,有着天然的色泽和纹理。
倚窗而坐,看江面游船,听山风过耳,在古意氤氲的木屋里,在毛尖的清香里,顿感神清气爽。
漫步老街古巷,不时闪出一堵斑驳的老墙,一处逼仄的天井,一池静谧的睡莲,一丛葳蕤的箬竹,一眼咕咕冒水的老泉,狗吠深巷,鸡鸣桑颠……古街里,茶行茶铺占了半壁江山,也有中药铺、腊肉铺、戏台、藏书阁和客栈。门楣上,窗棂边,岁月之手仿佛在这里抚摸过。无论一座木屋、一进院落,还是一口天井,整体与局部,大处与细节,都弥漫着古典美学的韵味,蕴藏着关于生命、关于汉水的故事。
老街上的蒸盆子、魔芋粉、撩酸菜、油滋、浆巴馍、洋糖饺子等别具风味的小吃,全都伸出可亲的小手,牵引抓挠行人的味蕾。
见一幢古宅,很是气派,门楣上镶嵌着匾额“乡贤馆”,馆内亦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从墙壁上陈列的“乡贤”资料里不难看出,焕古是个人才辈出的风水宝地,乡风优良,民风淳朴,仁义忠信,孝悌俭德。
道光年间,乡贤王泰来一家慷慨好施,造福桑梓,成为当地孝义文化的重要起源和生动呈现,雕刻在“义渡碑”上的事迹,已被改编为大型实景剧《义渡风云》。
这里走出了许多文人雅士、军界人物,还有科学家。榜样人物的引领教化作用,使焕古人在心中播下了良善的种子。在一个重视孝义文化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如何不受熏陶?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就是以这样具体可感的方式,融进了一代代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