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曾说:如果有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样子。
我供职单位的阅览室虽然没有图书馆那么大,那么有气势,藏书也不算多,但对我来说,亦如天堂一样美好,守候它的时光令我难忘。
做了8年专职律师后,我通过公务员考试,成为一名检察官。
以前做律师的时候,我风里来雨里去,走南闯北调查取证,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慷慨陈词,整天忙忙碌碌、风风火火,非常充实。但入职检察院后,每天除了打扫阅览室、整理图书、给新书贴标签外,还有些信息等文字材料的撰写。
有一次,领导安排我写一篇调研报告,我在网上搜罗各种范文借鉴,但是真正动起笔来,还是倍感吃力。憋了好几天,后来只好应付交差。这件事儿警醒了我,让我发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于是决定在阅览室找点儿书好好补补。谁料,之前东奔西跑的律师生涯,让我一时定不下心来字斟句酌地细细阅读,很多书囫囵吞枣,读到一半就放弃了。
一天整理书架,看到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书名看着有趣,我就顺手翻读起来。在书中,村上春树讲述了他成名前的生活,当时他经营着一家店铺,白天要记账、检查进货,还要钻进吧台调制鸡尾酒、烹制菜肴,深更半夜店铺打烊之后,回到家中,又坐在厨房餐桌前写稿子,一直写到昏昏欲睡。读到这一段,我由衷佩服村上春树的高度自律和高效的行动力,其中一句“因为今天有点不想跑步,所以更要去跑步”深深触动了我,让我悟到人要善于与自己的惰性做斗争。
打那以后,我每天早上提前一小时上班,在阅览室淡淡墨香中,用静心阅读开启一天的工作。先是用了大约半个月时间看完了《检察机关执法办案规范》、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等法学书籍,深入了解检察机关运行机制;接下来深耕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懂得了什么叫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研读了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明白了什么叫意识流写作;看川端康成的《雪国》,领略了日本物哀文学的风采……每次晨读结束,抬头看着天边逐渐消散的朝霞,我心情分外平和,往日浮躁、不安的心境慢慢沉静下来。
读书虽然不能迅速读出个什么颜如玉和黄金屋,但知识一旦源源不断被自己吸收,便会越积越厚,让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发生质的改变。通过几年不间断地读书和写作,我撰写的不少文章在各大媒体刊发,我还被省里评为检察理论研究人才。这时距离我第一次走进那间小小的阅览室,已经过去了6年。
如今,我已不在检察院工作,但每每忆起阅览室这段读书时光,心中总会泛起淡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