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悦读空间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2年03月1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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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记

□ 尚庆海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2年03月17日   第 07 版)

  小升初前夕的一天,我放学回来,发现枕边和床头、桌上的课外书全部没了踪影。我跑出去问母亲,母亲说都给卖废纸了,我听了气得跺脚,但发现母亲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我当即断定母亲是骗我的,随即有了主意,说卖就卖了吧,卖的钱买盐能吃好久呢。

  二姐悄悄告诉我,那些书母亲没有卖,母亲是担心我整天看课外书影响成绩,趁我上学,把我房间里的书全部藏了起来。

  星期天,趁母亲去地里干活,我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母亲的樟木箱底翻出了我失踪的那些书。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拿走了我最想读的一本,把其他恢复原样。拿出来的这本书我小心藏着,生怕母亲发现,晚上钻进被子里打开手电筒看,看完之后压在枕头底下。早上醒来,再随手翻翻,去上学的时候,把书藏在褥子下面。

  这本书读完了,再去换另一本。如此反复,母亲居然没有察觉。

  一天去换书,突然发现母亲的樟木箱子落锁了。难道是母亲察觉了我偷书读的行为?我假装没看见,按兵不动,安生了几天。暗中观察母亲,好像偷书看的事情没有败露。没书看的我心痒难耐,趁母亲出去,跑过去抓住那把锁猛扯,异想天开能把锁扯开,惜之未遂。经过几天的观察,我断定母亲身上没有钥匙,那么钥匙肯定就放在家里,我又开始翻箱倒柜寻找钥匙。找钥匙比第一次找书费劲多了,钥匙太小,方便藏匿,但在我永不放弃的顽强精神支撑下,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挖地三尺,一周后终于在正屋香炉下找到了。

  新一轮的偷书、藏书、还书大戏又开始上演,只是这次,我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直到小学毕业考试结束,被母亲藏起来的书我翻来覆去偷偷读了好几遍,有几本差不多可以倒背如流。那天,老师告诉我说,我被乡中心初中录取了,母亲笑逐颜开奖励我,中午给我包肉饺子吃。吃过饺子,母亲郑重其事地当着我面打开箱子,把箱底的一摞书还给我。母亲说:“你那么喜欢看书,妈怎么会舍得卖你的书,妈就是担心你耽误学习考不到重点初中,给,妈都给你保管着呢。”

  本来还想当着母亲的面好好表演一番,听了母亲一席话,我鼻子发酸,眼窝发热,泪水差一点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