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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0年06月22日 星期一

草堂之夏

左 琦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0年06月22日   第 12 版)

  位于四川省成都市的“杜甫草堂”。
  冯 军摄(人民图片)

  是一阵清新的栀子花香,将我引入草堂的更深处。

  成都西郊,浣花溪畔,杜甫草堂,曾是诗圣杜甫躲避安史之乱、留寓成都时的居所。我沿着一片丛林竹海,走入了这位文学大家的精神甬道。

  池里的荷叶亭亭如盖,风里透着阳光的味道和花草的清香,我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木质长廊蜿曲绵长,廊下流水萦回,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和清溪碧水相映成趣。体形硕大的锦鲤自在游弋,这锦鲤莫不是得了唐朝风韵的浸染,竟有些“以胖为美”的况味了。

  眼前的茅草屋坐南朝北,屋顶是厚厚的茅草,竹耙做挡,黄泥抹墙,四壁皆透光,家具极简陋,不过一床、一椅、一桌而已。长夜漫漫,屋漏床湿,凄苦之意更甚寒夜之凉,而这位诗人却妙笔生花,亦忧亦喜的语丝在笔下流淌。大风吹袭茅屋的那一夜,诗人不耽于心底的哀伤,竟得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般振聋发聩的真言。刘禹锡所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陆游所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说的就是杜甫这般的人吧!

  茅屋前,有一条两旁栽满花木的小径,“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如今这蓬门大开的草堂外,绿意盛满了眼底,树和花的叶,都绿得新鲜,绿得畅快,绿得自在。千年前的杜甫,一定是被这远离喧嚣的一派澄明、闹中取静的一方雅致所吸引,才在这里停驻。“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愁思换之以“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的豪情,无怪乎他会有“昔我去草堂,蛮夷塞成都。今我归草堂,成都适无虞”的感喟。

  一座四层砖塔耸立在湖畔,古塔经过多年的风雨残蚀,自有一股沉稳沧桑。古塔周围众芳嫣然,塔、桥、湖、树、花浑然一幅精美的画卷。

  我在杜甫的铜像前驻足,稀疏的头发、微秃的前额、瘦削的身形,容颜清癯,却难掩风骨的沉郁。我是多么想和他对话啊!谁会是你的座上客?田野村夫?达官显贵?抑或池中的游鱼、飞回的燕子?你的理想永远不是一块冷而苦涩的冰,而是春风化雨,万物有灵。你在孤夜中的红樯下行走,你在时深时浅的酒杯里敞怀,你努力从痛楚中寻找欢愉,你如天地间的一只沙鸥,在风雨飘摇时期待无风无雨。

  一柱柱的楹联上,剥落的油漆更显字迹的清晰。穿过柴门,我在一株高大的香樟下听到了鸟叫和虫鸣。石桌上的竹叶从不知名处飘来,又不知飘往何处,历史的风拂过,在我心中泛起涟漪。

  人文化育,心灵安顿,回望草堂,夏木深深处,无限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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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之夏
责编:何欣禹 邮箱:hwbrmrb@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