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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0年05月14日 星期四

巨细靡遗 安静高贵

——《嘉卉》编辑手记

□ 周远政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0年05月14日   第 07 版)

  2016年8月,我在广州看到华南植物园主持出版的《中国木兰》《丹青蘘荷》二书,其中大量精美的植物手绘插图,瞬间震撼了我。而余峰老师讲述的植物科学绘画职业在过去几十年里的沉浮起落、她为这个职业的衰微而流露的惆怅心痛,深深打动了我。

  受国际植物学大会植物艺术画展组委会之托,我前往中科院植物研究所挑选老一辈画师们的作品参展。连续看了一个星期的图版,很累,但对我的认知是颠覆性的。那个时候,就产生了想要为中国植物科学画和画师做点什么的念头。

  《嘉卉》收录了164位绘者,其中116位老一辈植物科学画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参加了《中国植物志》的绘图工作,也是《中国植物志》培养起来的画师。

  《中国植物志》很伟大,是全世界唯一一部倾全国之力打造的最大的植物志。几十年里,全国这么多家单位、人员共同参与,没有名利和科研,就是一项国家下达的任务。他们中很多人对我说,一辈子都奉献给《中国植物志》了,每天都在赶画,画完了就退休了,根本没有时间搞自己的创作。所以书中那些带有个人创作色彩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为上世纪80年代三次全国性植物科学画展专门绘制的。

  带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我用3年时间,咬着牙、憋着劲完成了这部填补国内空白、揭开一个职业神秘面纱的图书。你看到的是花草,而我看到的,是浇灌者和园丁。

  找图很难,系统搭建更难。每一部分画作的挑选,都希望兼顾物种的代表性、画作的代表性、画者的代表性。历史部分也很难。因为植物科学画很冷门,在科学院系统,画师比较边缘。我们以《中国植物学史》上蒋祖德、冯晋庸二位老师一篇文章为底,一点一点找文献,把所有带图的中国植物学著作基本捋了个遍。

  我们社(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在这本书中投入了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财力,因为集团和社领导有很强的文化坚守和理想信念。有时候,理想是昂贵的,但是是值得的。

  植物科学画是附属性的,它一般只作为插图,出现在植物学领域的图书中。专著出版之后,这些图版就束之高阁。欧美有很多专门机构,保存、整理、研究、出版历史留存的博物学画作。最近10年,国内出版界掀起博物学出版热,绝大多数内容都是从国外引进的。

  所以说,《嘉卉》填补了空白,它第一次把植物科学画从单纯的、学术性的植物学图书中请出来,很耐心地告诉大家,植物科学画和一般的绘画比如梵高的向日葵有什么不同,它的内涵是非常丰富的,而且是美的,这种美有植物本身的美,有画家笔法的美,也有科学之美。

  从学术的角度看,对植物科学画的需求很小。新种毕竟有限,植物志完成,这些绘出中国3万多种高等植物肖像画的画师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但这个画种是否有存续的价值?它本身所积淀的东西在当今是否依然有意义?

  现在我们都在讲生态、环保,和自然和谐共处。植物是自然界的基础,甚至是人类存续的基础,而且植物和动物不一样,它不动,容易亲近,对忙碌的现代都市人有治愈力,这是被心理学等学科证明了的。植物科学画的特点是精细,它观察自然的方式是客观的,包含了一种尊重的审视和对自然界的认知。曾有不认识腊梅的年轻人很疑惑地问我:梅花不是红色的吗?怎么这种梅花是黄色的?其实就是缺乏最基础的科学启蒙。

  《嘉卉》想要做这种启蒙,用一种非常美好的方式——艺术的审美的方式,带领大家去认识和了解我们身边的世界。

  还有就是“嘉卉”精神。植物科学画师想着怎么才能不一味蹈袭西方人开创的路子,而是画出中国人自己的科学画。他们对科学非常虔敬,为此甘守清贫。没有这种精神,画不出那么精微的画作,一笔一笔,巨细靡遗,安静高贵。

  (作者为《嘉卉》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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