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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0年01月15日 星期三

天山深处的黄羊

于 春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0年01月15日   第 12 版)

  我是一名地质工作者,常年在大山之中穿行,在新疆,天山、阿尔金山、昆仑山都曾留下我的足迹。

  我们自江南远道而来,第一站就是天山。这里远离城市,没有人烟,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有雄鹰、狗熊、灰狼、狐狸、黄羊、兔子等。我们对于凶猛的动物避而远之,对温驯又名声在外的黄羊,早想亲近一番,但是黄羊并不喜欢人类,远远看到我们就狂奔而去,让我们空端相机望尘兴叹。

  黄羊又叫黄羚、蒙古原羚,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我们在野外工作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黄羊在山石上跳跃着、飞奔着,像行走在平地一样,让我们一阵汗颜。

  天山以千峰万岭横亘西域,山与山之间沟壑很深,山体上怪石林立,非常险峻,外表呈苍茫黄色,一些低矮的小灌木稀稀拉拉地生长在其中,只有山与山之间的峡谷之中才有一丝绿色。黄羊就静静地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不禁感慨,它们是多么的坚强!

  黄羊不愿意与我们亲近,我们也不强求,专心地工作。但是,有一天,我们不经意闯入了黄羊的世界,让我们得以见到它们的真容。

  我们的工作区域在天山腹部,没有人烟,没有电,也没有信号。时间久了,大家都有些想家,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比较远,从驻地出发来回一趟需5个多小时,每天特意去打电话不现实。所以,我们在野外工作的时候,每爬上一座较高的山,就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如果有信号,马上打电话给家人,诉说一番思念之情。

  那天,天空阴沉,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一路疾驰朝驻地赶,正好路过一座较高的山。我提议大家爬到山顶看看有没有信号。虽然眼看要下雨,但是,大家都很想念家人,于是同意了我的提议。

  这座山的山顶是一个大平台,我们刚爬到平台处,就被上面的景象惊呆了。入眼一片黄色,闪着耀眼的光芒,上千只黄羊在平台上。它们或卧、或站,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正在交谈。这里显然是它们的一处歇息地。黄羊特别警惕,我们才一露头,就被发现了,它们短暂惊慌之后,立刻四散逃开,像一朵朵黄色的云在戈壁上飘动。我们都被震撼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地上这些黄色的云朵与天上丝绢般的白云相互映衬,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这是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风景。

  虽然我们连相机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却感到十分满足。原来黄羊的真正样子是这样的,似羊而不是羊,美丽的毛皮,非常可爱。如果它们愿意,我们肯定会抱住它们的脖子好好抚摸一番。

  一个月后,我们工作结束。撤离之前,我们细心地把生活垃圾处理干净。这里是黄羊的家园,我们不能破坏它。我们越走越远,黄羊的身影越来越小,那片黄色的云彩却一直留在我们心中。

  我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那片黄色云彩一直衬托着天山的景色,让天山更加美丽。

且歌且行,记在云中(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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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尹 婕 邮箱:rmrbyinjie@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