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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粤边界的九连山是赣江和珠江两条水系的源头，常年降水丰沛。最近雨季，还有客人来看斑头大翠鸟。五一假期，有很多广州的客人也过来观鸟。
斑头大翠鸟在我们江西九连山的一条河流沿10公里左右有分布。有时从桥上往两边看，会见到它飞快地沿河飞行，穿过桥洞。如果下到河边，也能看到大翠鸟飞过或停在岸边枝头。在全国，除了武夷山的几个地方有斑头大翠鸟零星或不太稳定的记录外，只有在九连山最容易遇见它。这些年保护区环境越来越好，留住了更多的珍稀鸟儿，总有观鸟的客人专程来九连山，一睹大翠鸟等珍稀鸟儿的风采，多半不虚此行。
原始森林还有一大片
我到九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工作快30年了，在虾公塘等几个保护站都干过，这几年到润洞保护站任站长。我们保护区保护的是低纬度低海拔典型的原生性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生态系统及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这里地处南岭东段，山很多，但是不太高，森林树种很丰富，还有一大片原始林，这非常难得，因为本来很容易被砍掉的，居然这些树都侥幸留了下来。
保护区始建于1975年，溯源于1957年建立的九连山垦殖场，到1981年批准为省级保护区，2003年升为国家级。我身在其中，最能体会这些年保护区的发展和理念的改变。大部分森林类型的保护区都是经有识之士呼吁，从斧头电锯下保住了一些原始林和其中的珍稀物种，都经历了和当地社区发生冲突的阶段：“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传统，让当地老百姓对不让砍树不让打猎甚至不让采挖药材、蘑菇、野果、野菜而一肚子不满意和不理解，断了一些“财路”，让他们觉得，保护区好像跟经济发展对着干似的。
时代在变化。我们在保护区的主要工作，一是巡护，阻止、查处违反保护区条例的行为；二是防火，尤其在旱季，监控火情的发生；三是社区工作——保护区周边的百姓，过去都曾经跟保护区有对立，经过我们长期的各种解释、说服，加上国家对生态文明越来越重视，今天几乎再没有什么人会偷偷进入保护区搞点野味或者木头了。保护区的存在，已经实实在在给当地带来了极大的好处：现在连续大雨暴雨，也不会有泥石流发生，因为茂密的森林把雨水大部分截留了，再慢慢释放出来，大旱大涝很少出现。保护区的这个生态作用，周边老百姓都有体会。
老百姓最受益
保护区带来的更多好处，农家乐赖老板最有体会。他们夫妻在外打工多年，十年前回村里创业养鲟鱼，不愁销路。我们九连山，海拔最高也就1400多米，一年四季不冷不热，山里河溪流出来的水，绝对纯净，鲟鱼就喜欢这样的水温和水质。要不是有保护区，哪里会有这样好的水？
赖老板这几年又开始经营农家乐，客人源源不断。这里离广州、深圳都只有3个多小时车程，一到周末假日，客人就把赖老板家十几间房都住满了，欣赏自然风景，享受天然氧吧，也有越来越多的客人来观鸟。
客人一多，活儿一忙，赖老板会把村里的贫困户喊来帮忙，按日开工资给他们；各户空闲的农地也租给赖老板种板薯，种“黑老虎”（一种水果）、猕猴桃等乡土果蔬，满足客人需要，让全村受益。这是保护区与周边社区良性互动互利的最好例子。保护区的资源，不再是过去认为的木头和野味，而是减少了自然灾害，提供了优质水源和空气，可以品尝特色的山野农家菜，尽情休闲观赏多样物种和丰富景观。周边百姓从中受益，也感谢保护区，积极支持我们的工作。
自豪也更有压力
这些年，九连山保护区先后被评为“全国林业科普基地”、“江西省生态文明示范基地”、“江西省科普教育基地”等。前两天我们保护区管理局金志芳局长传达，江西省首批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也有九连山保护区。今后会有更多的中小学生来感受大自然并学习相关知识，我们自然保护区人的任务更重，但也更自豪了。
现在，我对保护区的工作越来越有兴趣了。2000年前后我也开始观鸟，这既是爱好，也和我的工作相关。我们为很多科研机构提供鸟类研究的协助，也越来越清楚地了解到保护区的本底资源。这些天早上带客人出门，先是听见灰胸竹鸡，叫声像“地主婆、地主婆”，接着就是红翅凤头鹃，每次“滴滴”两声，那个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是黑眉拟啄木鸟……山椒鸟很惊艳，雄性红色雌性黄色，常常成对或成群出现。
从2014年开始，我尝试用相机镜头记录鸟类，这几年，已经在我们保护区拍到了220多种鸟，很有成就感。鸟儿是我的保护对象，一种一种地找到它们，给它们留影，既能说明我们的保护工作有成效，也会发现和提出问题。比如保护区内最珍稀的鸟种是海南虎斑鳽，数量很稀少，又是夜里活动，要想拍到它的影像，必须摸清它的习性，会在哪里出现，大概什么季节……
下午的小雨中，斑头大翠鸟如约出现了，一抹翠蓝飞速从桥下穿行掠过。也许是客人有点多，大翠往常来回沿河道飞，这次绕过桥头从岸边树林一个弧线闪去，回到下游河道。“真是聪明！”客人给了大翠鸟这样一句评价，就像是称赞我的家人。
九连山保护区的这些珍稀鸟种，让我很自豪，也更有压力，唯有继续努力，期望海南鳽、大翠鸟和各种鸟儿永在九连山！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据百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