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永远追逐着太阳和温暖的民族。
曾经,他们的祖先生活在遥远的青海、甘肃高原。基于我们无法考证的原因,他们放弃参与部落之间的争战、杀戮,本能地向着温暖的、阳光灿烂的南方走去。那是一场何等漫长、艰难的民族大迁徙啊。一代又一代的人消失在迁徙的路途中,期间还有一部分同胞未能赶上队伍,被称为苦聪人,流落在西南的丛林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以致新中国成立后的好长时间中,还未能判断出这一批同胞的族属。
当一条叫澜沧江的河流出现在眼中的时候,他们的脚步放慢了。于是,这片茫茫无边的大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拉祜山——一片标不出实际范围又实际上存在的属于他们居住的山野河流,他们在这里追逐猛虎、耕种旱谷、唱着快乐和悲伤的歌谣,依然一代又一代地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这是一个热情奔放崇尚自由又尊敬祖先的民族。在漫长的迁徙过程中,他们失掉了很多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失掉他们奔放的热情和对祖先的敬仰。年轻人会几天几夜认真地听取老人吟唱《牡帕密帕》《根古》,追忆着祖先的光荣和他们迁徙路程中的故事,以便代代相传。蓝天下的丛林、山野,是他们纵情驰骋的家园,不用说是富饶的收获,就是一点小小的喜悦,也会把他们的欢乐即刻点燃,然后尽情地用歌舞宣泄他们的情感,至今依然还有民谚在拉祜山流传:谷子黄,拉祜狂。
这是一个忠于爱情的民族。游猎民族的天性,让男女青年的交往有了广阔的自由,爱情的表白一旦被接受,就是终生不渝的信守。一首以拉祜族民歌为主旋律的《婚誓》,问世以来一直在共和国的大地上流传,表现的就是拉祜族男女之间忠贞的爱情。如果一旦受外力的干扰而不能结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寻找一种叫“狗闹花”的植物,双双服下殉情,在历史上写下了这个民族的无数凄美,至今提起,仍然让人扼腕叹息。
这是一个有着虔诚信仰的民族。他们坚信万物有灵,木鼓一响,神灵皆醒,他们敬畏自然,保护自然,大自然是神灵的栖息地,也是他们的家园。于是,他们的家园一直有着莽莽无际的原始森林,清澈的溪水,透明的白云和蓝色海洋般的天空。
这个民族又是幸运的。他们努力追寻,终于追上了一轮初升的太阳,那就是1949年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从此,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他们有了自己正式的名称,有了和其他民族一样拉起手来共同富裕的平等地位。同时,这个民族也是一个善于学习和富有包容性的民族。当他们发现外来乐器吉他的音域比他们传统的小三弦更宽广、共鸣好,和弦也更能表现拉祜族歌曲中的多声部合唱,于是,他们在坚持使用小三弦的同时,也用吉他为自己的快乐伴奏。当然,歌曲的内容甚至演唱风格还是原汁原味的拉祜族元素。在北京,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里,他们黑红相间的民族服装配上多色彩的吉他,演唱着一首叫《快乐拉祜》的歌曲,一切是那么自然和谐。
他们幸运地站在了一个时代变迁和文化的交叉点上。这个交叉点让他们感受到古老的过去,又深深地体验到现代文明带来的巨大冲击。各种各样的文化在这里碰撞,他们坚守着自己的文化信仰,同时,也分享了改革开放带给他们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