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天上阿里（人在旅途）

　　藏西秘境，天上阿里。

　　走进素有“世界屋脊之屋脊”美誉的阿里地区，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它的壮美深深震撼。平均海拔4500米的独特自然环境像支魔法棒，将这里的山河湖泊、冰峰雪岭、荒原碧野、走兽飞禽点化得如童话般梦幻。

　　“象雄之实际地域，上部与克什米尔、锡克相接，北与霍尔、松巴相壤，南至印度、尼泊尔。”在藏文古籍《苯教源流精要》中，这片古老土地的悠远历史灿若星河。作为古代象雄文明的发祥地，阿里地区在不同朝代的汉文史籍中拥有不同名字，清代时方称“阿里”，直至今日。

　　我们从日喀则沿着雅鲁藏布江一路西行，绵延不绝的原野上忽云忽雨。当车队冲出冰雹阵时，眼前的阳光刹那间俯冲下来，与不远处的山脉和伸手似可触摸的白云组成鲜丽的画卷。骤雨初歇，抬头仰望，碧空如洗。

　　越接近阿里，天气越捉摸不定。祖国西南边陲，褪去了藏东的隽秀精致，目之所及尽显辽阔苍茫，置身其中令人充满敬畏与感动。带着“梦中阿里”的期盼，我们一天驱车1000公里，黄昏方至，夜宿普兰。

　　这个位于中国、尼泊尔和印度3国交界的小县城，坐落在喜马拉雅和冈底斯两大山脉的峡谷中，用它置身风尘世外的情致，带给我们初到阿里的惊喜。

　　第二天清晨刚打开窗，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尼泊尔境内的雪山。山顶在晨曦中泛着点点金光，与黛青色的山腰辉映，似真似幻。而此时的我们，还不知晓即将迎来的“神山圣湖”震撼。

　　普兰境内的冈仁波齐峰被誉为“神山之王”。藏传佛数、西藏苯教、印度教和印度耆那教所持信仰各异，所奉神灵也不尽相同，但他们全都认为冈仁波齐峰是“世界的中心”。据传，佛教中著名的须弥山，也是指这座神山。

　　冈仁波齐海拔6656米，是冈底斯山脉的主峰。它形似金字塔，四壁对称，终年积雪的峰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与周围山峰迥然相异。多种宗教迭加的神圣，加上奇异的山形，让人不得不充满宗教般的虔诚与惊叹。

　　数百年来，冈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中的神往之地，但直至今日，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或许，对于“世界中心”的圣地，无人胆敢涉足其上，表现出丝毫的不敬与亵渎。

　　山脚下，来自世界各地的善男信女一脸虔敬，石砾路上磕等身长头的转山者三步一叩，在离信仰最近的地方洗涤灵魂。巍峨的冈仁波齐，用圣洁身姿带给转山信徒以力量，静谧无言地俯瞰人间芸芸众生。

　　神山之南，便是圣湖。第一眼望到玛旁雍措，便被它大气磅礴的幽蓝湖面所折服。蓝天旷野之中，湖水雍容平和，倒映着不远处的绵绵雪山，湖光山色交相辉映。“金银琉璃颇胝饰其岸，金沙弥漫，波清如皎镜。”古籍中的描述道尽玛旁雍措的梦幻与神秘。

　　镶嵌在4587米的藏西高原，玛旁雍措是世界海拔最高的淡水湖。它是马泉、狮泉、象泉、孔雀河四水之源，而这四水又在蜿蜒的河谷中发育成雅鲁藏布江、恒河、印度河、萨特累季河，因此佛经上称之为“世界江河的母亲”，唐朝高僧玄奘称之为“西天瑶池”。

　　信徒们认为，玛旁雍措是“最圣洁的湖”，湖水来自神山融雪，圣水可洗净心中的烦恼和百世业障。朝圣者转湖，可功德无量。与我们同行的藏族小伙子罗布，双手捧起清冽的湖水，轻轻浸润额头，蓝天碧水间的热忱与虔敬最令人感动。

　　作别普兰，我们前往阿里另一个如诗如画的边境县——札达。翻过数座海拔超过5000米的山峰，望着窗外色彩缤纷的山体，不得不惊叹造物主雄浑的画笔。

　　而真正震撼人心的，是进入札达后迎面而来的土林奇观。这片数千平方公里的盆地，山峰挺拔，宛若仙境。千年流淌不息的象泉河，弯弯曲曲穿梭于大峡谷中。据考证，远古时期这里曾是一个大湖，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使湖盆升高，露出水面的湖底山岩历经风剥雨蚀，用流淌的岁月雕刻出这摄人心魄的人间奇景。

　　举目眺望，不远处喜马拉雅绵延的山脉峻峭挺拔。试想百万年前，雪山脚下也曾有盎然绿意，水草葳蕤，湖面轻泛粼粼波光；而今，峻峰与湖底，竟在万千时光中依偎相遇，怎能让人不慨叹沧海桑田！

　　驱车进入土林峡谷，像梦游在一个奇幻的世界。“湖底”千姿百态的塔柱高低错落数十米，似城堡、似宫殿。夕阳余晖洒落其上，与远处雪山一道涂抹成的“山海晚照”，就这样在无声岁月中静静伫立了上百万年。

　　位于县城西边的古格王国遗址，是札达最为耀眼的宝藏。这个具有上千年历史的神秘王朝，就建在土林之上。9世纪中叶，吐蕃王朝崩散，部分王室后裔逃至阿里，建立了3个小王国，古格王朝便是其中之一。偏居此地700余年，古格王室传承20余代国王，于17世纪覆灭，徒留破壁残垣在风中诉说曾经的辉煌。

　　在王国遗址山脚处，300余间窑洞房屋是当时奴隶与百姓的住所；山腰上则建有高大的庙宇和僧房；山顶的绝壁上矗立着王宫，包括大殿、经堂。在红殿、白殿内，色彩艳丽的壁画彩雕将当年的宗教故事、社会生活刻画得栩栩如生。

　　遥想当年，从高原一隅的山顶王宫俯瞰，袅袅梵烟寺宇里敬设香炉祭坛，万千土林沟壑中鸣响金戈铁马，威震四方是何等壮阔！如今，在古格遗址周围不断发掘出来的造像、雕刻，便是这个神秘王朝留给后人的幽幽倾诉与百年迷思。

　　离开阿里时，在札达县的象泉河畔，10名年轻舞者手臂交叠相连，跳起了千年“宣”舞。84岁的卓嘎老人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年轻人轻盈跃动。

　　“宣”原为梵语，翻译为藏文即舞蹈之意。“宣”是一种藏族民间传统舞蹈，其历史可追溯至古象雄时期。它历经古格王朝流传至今，其表演画面在古格遗址红庙大殿的壁画中也有清晰呈现。

　　从20多岁便开始跳舞的卓嘎老人已被确定为“宣”舞传承人。平时除了传授给徒弟，她也常去民间艺术团做指导。由于年事已高，卓嘎老人早已不再登台表演，但看到弟子们轻吟古老曲调，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显欢愉与祥和。不远处，古格静默，土林依然。

　　千年的古老记忆、万年的岁月雕痕，都仿佛在老人的微微一笑间湮灭与重生。大美札达、天上阿里，今生注定与你相遇。此行尚未离别，便开始期待下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