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贵州一个小山村,父亲是一名乡村教师,每周总会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到乡里赶集。这让我童年时期总会出现这样印象深刻的一幕:父亲骑着车出现在村口,车座后面驮着装满了红糖、猪肉、糖果的编织袋。每到这时,我便央求着坐到车的前架上,一路欢呼回家。遇到农作归来的牛群,父亲按一声车铃,“叮铃铃”,脆响声在山间传得很远。
我上中学时,往返位于市里的中学和家乡之间,都依靠父亲的这辆自行车。那时候,公路上跑得最多的是自行车,汽车倒成了稀罕物。每次遇到汽车,我和伙伴们都会骑着车在后面跟踪良久,上坡时还会一手把着车一手拉着汽车后端走一段。
对很多中国人来说,自行车曾是最重要的代步工具。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永久、凤凰、飞鸽等自行车品牌家喻户晓。不光是我所在的村子,城市里很多人结婚时也会把自行车作为嫁妆之一。有统计显示,当时中国有10亿人口,自行车保有量达6亿辆。
不过,当我考上大学开始进入城市生活时,情况发生了变化:汽车越来越多,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少。在大一时,我买了一辆自行车,骑出去时遇到颇多尴尬:在自行车专用道上停满了汽车,骑了一会儿发现自行车已经到了机动车道上;汽车、卡车车主把喇叭按得震天响,似乎他们才是道路的主角……骑了几次,我无奈地把自行车弃之一旁。再过半学期,这辆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的车最终不知去向。
随着城市的汽车越来越多,其引发的交通堵塞、大气污染等问题越发严重。很多城市开始意识到倡导人们绿色出行的重要性。在我工作的北京市,人行道边一排排公共自行车多了起来,刷公交卡就能取用。按照当地政府的规划,到2020年,北京将拥有10万辆公共自行车。
有几次出门办事,我取了辆车试着骑了几段路。不过,或许是这些路段还没被纳入政府的改造范围,自行车路权不清晰、骑行不安全等问题依然存在。
如何引导自行车回归城市,让人敢在道路上骑车?这成了让各地政府头疼的问题。
在这方面,荷兰的例子很值得借鉴。荷兰有1600万人口,却拥有1800万辆自行车。荷兰人之所以热爱骑行,不仅在于地势平坦适合骑行,更在于政府倾力修建自行车专用车道,并形成相应的制度安排,为骑行扫除各种障碍。
虽然中国各地情况不同,但建立与自行车匹配的“毛细血管”体系大有可为。人体内部的血管系统中,毛细血管比例最高。但是目前很多城市道路的快速路、主干路、次干路和支路配置并不合理。应该加大支路的建设比例,以保证交通畅通。
在实际使用道路时,骑车的公众还应该拥有足够的路权。要做到这一点,在车流量大的道路上,应该把机动车和非机动车硬质隔离;在单车道支路路口,应扩大非机动车停车区域。
当然,要让自行车真正回归生活,还需要我们形成健康的自行车文化。鼓励公众骑自行车,并不意味骑车人就能肆意横冲直撞,他们同样应该遵守规则。对那些多次破坏、违规使用自行车的人,应该设置可操作的配套惩罚措施。
作家海明威说:“骑车才能体会一个国家的精华。”作为自行车大国,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正在认识到自行车之于健康生活的重要意义。民众有意识,政府有热情,如何维护好这些正能量,让自行车真正回归人们的生活,考验着社会各界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