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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妻子从法国地中海边的尼斯，乘巴士去南部小山城格拉斯。
格拉斯是一座距离戛纳19公里、海拔325米的高山之中的小城，因小说《香水》而得名。
车过平原穿过一些小镇，就行驶在田野盘山道上。离开格拉斯再去戛纳，也是搭乘巴士，窗外山坡地上树梗连连，农舍点点。此行耗时3个多小时画了一个三角形，把格拉斯和香料种植地区绕了一圈。近观花田片片相连，远观山景递次相依。春天的格拉斯，漫山遍野的玫瑰花面向地中海，领受和煦的阳光。玫瑰成熟后，便浩浩荡荡地进入香料加工车间，萃取升华成为玫瑰香精，最后魔幻般地诞生玫瑰香基的系列香水。
这次旅行一脚踏进“魔力那达香水博物馆”，那似曾相识的香气立刻把我的思绪拉回到30年前。我情不自禁地向介绍香水产品的法国小姐说：“我早已认识你们。”那时我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香料研究所，从事科技资料文献的翻译。
自30年前一脚踏进香料所的科研大楼，整个身心沉浸于仿佛盛开着玫瑰花、茉莉花、薄荷草、薰衣草、茴香和迷迭香气的百花园中，开始了识香怜香的启蒙。楼内白大褂的科研人，手拈三五条宛如小竹片的闻香纸，时不时按次序往鼻孔凑，陶醉地把附着在闻香纸上的香气吸入鼻腔。这个反复进行的常规动作，对新手是刺激训练嗅觉神经，把特定的气味铭记；对调香师是通过嗅觉神经，调动记忆神经，操练验证记忆库中香气对应吻合的能力，一如“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调香师算得上工程师兼艺术家。调香工作是科研更是艺术，两者结合的顶级作品，就是扬名世界的各种名牌香水以及各种品牌的巧克力。
回国后，与朋友老周聊起“香料之都”，意外获悉他的外公在上世纪中叶，曾拥有一家位于上海浦东的提炼薄荷香膏的香料厂。据记载，上海浦东陆家嘴一带，曾经分布七、八家小型香料香精厂，是我国香料工业的发源地。上世纪50年代“公私合营”，一些小香料厂合并，老周外公的薄荷厂从此消失。当年把香料研究所设于上海，一个主要因素是浦东存在着中国香料工业的基础，香料所草创时期，还从一些香料厂调入工程师和调香师作为科研骨干。今天上海浦东陆家嘴高楼林立，已经成为中国的金融中心，似乎很少人知晓这段过往，而我却依然好奇，原来在浦东陆家嘴一带的香料厂，都迁向了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