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未完成的悲歌

　　“红楼梦未完”是不少中国文学爱好者的憾事。而对于20世纪中国美术的爱好者来说，让他们引以为憾的事情之一就是周思聪、卢沉于上世纪80年代初创作的《矿工图》组画最终未能完成。

　　好在我们如今还能一睹这组作品——由中国美协、中国美术馆等联合主办的“大爱悲歌——周思聪、卢沉《矿工图》组画研究展”日前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展出。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时刻，周思聪、卢沉家属将《矿工图》组画、手稿和文献53件捐赠国家，这次展览也就成为组画自诞生以来最大规模的集体面世。

　　《矿工图》组画是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的经典作品，被誉为继蒋兆和《流民图》之后又一部揭露侵略罪恶、为人民苦难控诉的里程碑式力作。《矿工图》最早是在1966年由卢沉构思、立意，以东北沦陷时期的矿工苦难血泪史为创作主线。这套组画以反映中国普通的劳苦大众《背井离乡》为起点，以表现人民抗争胜利的《当家做主》为结尾。只不过由于构思挖掘得不够深入，这部《矿工图》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文革”结束后，周思聪、卢沉决定重新构思创作《矿工图》。此次他们将构思定位于表现中华民族和广大人民的血泪历程，意在唤起时代对于战争灾难的反省，用自己的艺术创作去呼吁、追求“和平”与“人道”的永恒主题。

　　1980年，周思聪、卢沉开始重新创作《矿工图》。为了更好地表现这套深刻而又沉重的绘画主题，夫妇二人结伴奔赴吉林辽源煤矿写生采风。两人在辽源煤矿拜访了幸存下来的老矿工，听他们亲口讲述当年在日军暴行下的惨痛经历；绘制了大量的炭笔速写，捕捉下每一处重要的细节。为了更好地了解日伪时期的社会环境和背景，两人还到当地博物馆查阅、收集了大量的图像资料。这些素材都成为构建《矿工图》的坚实基础。

　　组画构思共计9幅，周思聪、卢沉合作完成了《同胞、汉奸和狗——矿工图之五》。在卢沉因患肝病而逐渐退出创作后，周思聪以过人的意志和心力独自完成了《遗孤——矿工图之六》《王道乐土——矿工图之一》《人间地狱——矿工图之三》等3件作品，却最终由于沉重的精神压力和类风湿病，也不得不停止创作。这是中国画史上一套未完成的大型人物组画，也是一曲未谱完的浩浩悲歌。

　　时隔多年再看，也许这批画在我们这个时代太沉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在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看来，回首《矿工图》，或许今天的艺术家能够从中更多地感受到真情实感，就如同周思聪、卢沉在创作《矿工图》时体验到的一样。“画面中的每一笔每一墨都是画家内心深处的有感而发，是他们用汗水甚至生命谱写的一曲大美大爱的赞歌。这也是经典艺术能够穿越时代、激荡人心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