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本报在头版头条刊登专访莫言先生的文章《家乡的莫言,世界的莫言》,引发网络转载狂潮,受到读者和网友的喜爱。为此,文章作者特撰文还原本次采访的前前后后——
高密的高粱红了,比高粱更红的是莫言。在中国的作家中,他是红得发紫的那个人。
10月9日,新一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公布——法国作家莫迪亚诺。2天后的10月11日,恰是莫言获得这一奖项两周年的日子。这些天,尤其是11日当天,很多媒体想采访莫言,请他谈谈两年来的感受,谈谈莫迪亚诺。当然,绝大部分媒体无法满足愿望,因为莫言“手机关了三天”。而当天,本报记者有幸专访到了莫言,在他的老家,山东省高密市。
高密是隶属于地级市潍坊市的一个县市级。因为“莫言老家”的缘故,在世界人眼中,它是“中国高密”,而在中国人眼里,它是“山东高密”,有意无意间,人们疏忽了处于中间位置的“潍坊市”。在全国2800多个县级地域中,高密的知名度绝对数一数二。
10月11日那天,高密市举办第五届中国(高密)红高粱文化节。不得不佩服高密人的精心,这个始于2010年的文化节,头两年举办时间都在9月,自2012年后便调为10月,今年更是调为10月11日——莫言2012年获诺奖的日子。
10日早上,记者坐上高铁到潍坊下车,转汽车到高密。当日下午,红高粱文化节的附属活动“高密撤县设市20周年座谈会”举行,从北京等地来了不少高密籍名人。毋庸置疑,莫言是高密籍名人中最知名的那个。遗憾的是,莫言并没有出现在座谈会现场。当晚,根据莫言《红高粱家族》改编的茂腔现代戏《红高粱》在高密首演,莫言观看了演出。
11日早上,红高粱文化节开幕,莫言终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一些上了岁数的高密老头老太,拿着书请莫言签名。下至3岁的娃娃,上至白发的老人,搬个小凳,坐在举办开幕式的文体广场上,用家乡话聊着这位老乡。开幕式一结束,人群蜂拥而来,几个为莫言开路的小伙子很是辛苦。此时,要想专访到莫言,没有可能。
结束了上午紧张的活动,中午,莫言在另一位高密籍名人——本报总编辑张德修的邀请下,接受了本报的专访。张总与莫言是多年的朋友,这是本报获得专访的重要原因。专访的内容,后来以《家乡的莫言,世界的莫言》为题,在本报13日的头版头条位置见报,具体内容此不赘述,采访中的几个细节给本报记者留下深刻印象。
一是莫言的幽默。专访前,给莫言泡了杯茶,他端起一喝,说“有烧鸡味”,众人皆笑。高密烧鸡,是让人难忘的名吃,与高密炉包一样。从饥饿年代成长起来的莫言,在红高粱文化节开幕式上其实已幽过几默。比如,有人说:莫言先生,家乡人都说,高粱红了,莫言就回来了。对此,莫言一笑:不光高粱红了,玉米黄了、麦子黄了的时候我都回来,只不过有些时候不让你们发现。
二是莫言的抽烟和核桃。莫言许久不抽烟了,那天也许因为有些累的缘故,向一个老朋友要了一支烟抽。他坐到沙发接受采访时,将随身带的两个把玩核桃,放在桌子上,而等他离开房间,参加下一场活动时,核桃落了下来。我们拿起核桃,见已有包浆,拍了几张照,笑说,莫言的核桃,可以拍卖。当然,后来,请他的一位老朋友转交他了。那两个核桃,让人想到,莫言是一个有情趣的人,有些情趣可能也就是常人的乐子,和北京街头普通的老大爷一样。
采访中另一个感受是,莫言喜欢平等,最不喜欢的是偏见。在他看来,中西方文化是平等的,各国人也是平等的。他印象最深刻的城市,是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他发现,这座地跨欧亚两洲的城市,伊斯兰文明、基督教文明、亚洲文明、非洲文明,自然交融,天主教教堂、基督教教堂、伊斯兰教清真寺,比肩而立,伊斯兰教徒走在街上喝咖啡,蒙着头巾的伊斯兰少女与袒胸露背的摩登女郎也可以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影响谁。“这样一种状态,实际上是人类最美好的一种状态。”
整个采访过程,对所有问题,莫言知无不言,语速平缓,平淡如水却不乏热情,还不忘调侃一下问问题的人。比如,当被问到:莫言老师,您的小说中常有熟悉的人和事,您是否有新的写作计划,我们会不会成为您笔下的角色?莫言一笑说:(即使进了小说)你们都是正面角色。
专访莫言的文章见报后,反响很好,当日上午10时前,即有近百家网站转载。我们只写了一篇谈莫言的文章,莫言则早写下无数经典。而所有的文章,都没有人精彩。文也好,人也好,也许,好的那一类,都是质朴的,又带一点幽默。而这,恰是莫言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