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台湾的信息产业跑在整个亚洲的前面,但现在,它不但在“四小龙”垫底,好些方面也落后于大陆。台湾向来以创意自傲,又有产业基础,是什么原因,让它从领头位置落了下来?
台湾没有自己的“微信”
1998年,大陆网络人口只有0.2%时,台湾上网人口密度已经高达13.7%,而日本是13%。到2013年,大陆的电子商务零售额已经占到总零售额的4.3%,台湾只有1.3%,而韩国已高达12.8%。
每天,大陆的淘宝都要给台湾发出上万件跨海快递,但是台湾内部的网购,不仅规模尚小,还有许多产品买不到,比如耳温枪、隐形眼镜。大陆支付宝、微信的第三方支付风生水起,台湾这方面的业务还近乎空白。据报道在非洲肯尼亚,已有四成人口使用手机购物、汇款、缴费。
大陆的社交媒体长势凶猛,腾讯控股的市值已超过1500亿美元,其中仅微信的估值就达640亿美元,相当于Facebook对WhatsApp收购价的三倍。而在台湾,大家用得最多的是韩国的Line、美国的Facebook,还有不少人刚开始用微信。
在台湾,最大的视频网站是美国的YouTube,排第二位的是大陆的PPS,许多台湾人在PPS上追看电视剧。而大陆则有自己的优酷土豆、搜狐视频、爱奇艺等动辄号称用户上亿的视频网站。
15年前,雅虎(Yahoo)、谷歌(Google)、eBay等国外网络公司向亚洲发展,台湾是重要的一站,乐天离开日本的第一站也是台湾。而今,新兴的国际网络巨头并没有把重点放在台湾。在台用户数高达1320万的Facebook,在台未设分公司。Line的台湾用户已破千万,至2013年5月才设立台湾分公司。
业者:都是当局管太死
是什么原因,让先天优厚的台湾网络业失去领先?岛内业者把矛头指向当局。
为什么在台湾网购不到耳温枪、血压仪和隐形眼镜?因为当局“卫生署”不允许,哪怕是风险比较低的医疗产品比如口罩、棉花棒,也是业者经过10来年的争取,才终于在2012年获得网上售卖许可。但台湾网民早就通过淘宝、eBay等网站,买到所有前述产品。
管理部门保护消费者,出发点是好的,但如果是“过度保护”,就是另一回事了。例如2011年,台北市府要求网络App游戏等软件产品,也要依消费者保护法,让买方可以在下载后7天内无条件退货。但软件本来就是快餐,下一本电子书,7天早就看完,再退货等同让商家血本无归。这一规定,让谷歌总部决定,暂停台湾Android平台上的付费软件下载,一停就是一年半。
“那刚好是网络App发展最关键的一段时间。对台湾的冲击,第一是很多Android使用者,从此没有养成购买的习惯。第二,对App开发者而言,本来可以有岛内市场来练习、变强,然后走向全世界,但这就阻碍了他们”,谷歌台湾董事总经理简立峰说。
政府部门不允许网络公司做第三方支付,台湾PChome(家庭网络)的董事长詹宏志曾与当局有一番争论。他质疑,是否台湾网络业者“必须到大陆开公司,再来服务台湾的消费者”?他说,台湾如果要往前进,需要一个有创造力的社会。这个社会至少要做到两件事,一个是国际上能通的,台湾要立刻通;国际上不能通的,台湾还要率先通。但这些显然没做到。
岛民心态缺少“狼性”
台湾业者责怪当局管得太多太死,而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创新工场董事长李开复则直言台湾创业创新“病了”。他在一场演讲中说,台湾的市场小,创业者的视野也因此受限。
他说,台湾的IT企业连番错过了软件革命、网络革命、移动革命。对比两岸的创业文化,中国大陆市场巨大,创业者的成功欲望很强,有“狼性”。而台湾创业者的产品乃至视野受限于台湾本地市场的“小”。台湾网络产业虽也有杰作,从蕃薯藤到PChome,但是都没有走出去,“小市场无法成就伟大的公司”。
台湾人徐伟峰是大陆爱奇艺公司的联席总裁、PPS联合创始人,他接受大陆媒体采访时说:“富士康是典型的台湾企业,另一个是HTC。代工起家,靠规模赚钱。台湾人有岛民的心态,相对保守,表现在互联网创业上则是冒险精神不够。”
不过,台湾网络业仍可能有一个“光明的尾巴”。詹宏志指出,台湾有扎实的“工程师文化”,有硬件装置的优势,台湾的强大制造力,正好可与网络服务业相辅相成。李开复则建议,台湾的创业者应该要放眼海外,放眼东南亚,放眼中国大陆。台湾还有很多机会,尤其是“软件加硬件加云”的机会,比如像“谷歌眼镜”这类开始流行的可佩带智能终端,不正适合台湾的软硬件制造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