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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12月06日 星期五

保护美丽古村的灵魂

张稚丹文/图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12月06日   第 15 版)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作家冯骥才说:“中国最大的文物是长城,最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春节,而最大的文物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结合体就是传统古村落。”如今,古村落保护进入第二阶段——

  

  很久以前,乡村的风貌就已改变。

  过去的村庄,多掩映在树木浓荫的庇护中,整个村落向内环抱自成一体。如今驱驰在田野,看到最多的就是正对大路的方正混凝土楼房,大门往往为不锈钢卷帘车库门所替代,开放、直白、功利,没有任何含蓄的闲情逸致。只有在偏僻的地方,我们才能看到传统村落的样貌,如同我们父辈、祖辈居住时的模样。

  中国的自然村落在飞速减少。今年11月,在福建连城召开的中国古村落文化遗产保护高峰论坛上,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罗杨透露,最近10年间,90万个传统自然村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是两三千个古村落,还有由特定亲缘、地缘、宗族等构成的社会连接纽带及代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无数人的故乡之念失去依附。

  梁漱溟先生曾说,中国新文化的嫩芽,离不开那些虽已衰老但仍然蕴含生机的老根——乡村。文官告老还乡,武官解甲归田,古村落是文明逆城市化回流的成果。城镇化不可避免,那么,将那些存在数百年、特色鲜明、具有文化保护价值的传统古村落保护起来就成为了当务之急。    

  “奇美拉”之惑

  古村落保护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首先是摸家底,其次是做规划、保护性修整,每个阶段都渴求着政策的倾斜、当地政府的重视;每个环节都意味着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

  之前通行的做法是将古村镇作为旅游资源,由投资人进行商业开发运作,激活资源自身的造血功能,但弊端也不小,因为按照商业规律改造时,会导致村落文化被肢解。在高峰论坛上,福建省龙岩市民协主席钟德彪说得很坦率:“古村落的自发保护,带有明显功利性和实用性,寄望于获取更多的回报,在这样的思维定势中,客观上形成一边保护一边破坏的尴尬局面,古村落遭受二次破坏难以避免。”

  最著名的例子当属丽江。1996年震后重建的丽江古镇美丽宁静,洁净的青石板路、手工建造土木房舍、清澈的流水,使它成为小资的乐园,1997年12月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但近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承认这一模式是失败的,因为申遗成功后,住宿、餐饮、购物和休闲娱乐(酒吧、咖啡馆、书吧)等旅游商业迅猛涌入,老房子多为外地商人所占据,而土著纳西人日常的生活、生产以及自身文化都受到很大的损害。这一现象被称为“奇美拉”(Chimera)化,意指非自然的嵌合体。

  罗杨说,城镇化是必然,但不能用一种发展形态取代另一种文明形态。古村落是文化传承的血脉、我们的精神家园。过去强调古建筑的完整性,在新一轮保护工作中,则要重视对古村落的内涵和活态文化,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

  中国民协副主席、中央美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乔晓光认为,单一的旅游开发,大量村民迁出使管理变得容易,但提供的仅仅是饮食和自然景观,魂魄和祖先的牌位呢?单纯保护古村的躯壳没有意义,留住村民才是留住了古村落真正的灵魂,要让村民尊重和敬畏自己的文化,形成保护的自觉。

  培田见闻

  高峰论坛期间,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考察了连城县宣和乡培田古村。

  培田据说源于元代,吴家祖先看破红尘,挈妇将雏至此隐居,繁衍五六代后才有人出来应举做官。全村都姓吴,成分高,土改时全村90多户,有30多户是地主富农,周围几省都有他们的土地。村里有30幢明清时期的高堂华屋,5处书院,千米长街,20多家店铺,格局清晰有序如同做过全面规划。鹅卵石巷道旁,两尺宽的水道川流不息。老人坐在巷子里聊天、妇人担着蔬菜走过、大婶抱着孙子晾晒东西、小姑娘驱赶着偷吃稻谷的鸡……浓郁的生活气息和舒缓的节奏让人们的心顿时安静了许多。   

  最早这里垃圾柴草随意堆放,污水乱排,电线横七竖八,许多房子破败不堪。县里组织专家编制了保护规划和申报4A旅游区改造规划,说服农民清理杂物,不再养大牲畜,由村民选举代表成立“培田古民居保护与开发理事会”,2009年与冠豸山风景区管委会签订了《培田古村落保护开发和旅游资源经营权合作协议》,约定合作期限40年,部分门票收入给村民分红,理顺了旅游管理部门、旅游资源业主以及村民之间的关系。

  官厅为运气逆天的吴纯熙所建,他一生挖到八窝窖藏,造起七座大屋。这座大屋后成了专门接待官员的驿站。住在这里的吴大爷让我们看祭祀牌位旁的柱子,原来的木柱被白蚁咬坏,现在用砖石替代,竟看不出痕迹。木匠师傅正在刨木头修理前厅木梁,是由公家出钱的。他家的面积大,每年红利能拿一两万呢。屋子坏了有人修,村里花钱请人保洁巷道。住在越来越好的古村里,大爷心情很好。

  在吴家大院开旅社的吴明熙为我们一一指出古村落之妙:嵌了主人名字的“华屋万年”横额、门前下沉式半月形雨坪意味着财源滚滚而入、麻石铺的“街心”将巷道分成左右两半、外砖内木房屋结构可以很好防火……话语间,满是自豪。

  古村落是谁的?

  乔晓光在评点专家发言时指出,民众以自身生活是否改善来判断是否有必要传承过去的文明。要从农民的视角出发,考虑古村落是谁的?用什么机制、模式来保护?多做创造性探索,把城市的养老、休闲等功能放到农村来,发放小额贷款,吸引农民回到乡村。新农村建设能不能不搞大拆大建,尽量与古村落保护结合,吸取民居建筑中顺应当地气候、生态和自然材质的营建法式?这样,既可减轻城市的压力,还能让城里人享受到田园生活,重建人和自然的联系,同时保护好这中国文明复兴的最大秘密,最后的民族文化基因和物种。

  福建省建筑设计研究院原院长黄汉民说,认识不到古村落文明的价值,百姓得不到实惠,何谈文化自信、自觉和自尊?强制性保护只能是一时一地,村民必须是遗产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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