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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11月16日 星期六

旅顺山海看不尽(美丽中国)

蒋元明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11月16日   第 07 版)

  远眺旅顺口蒋元明摄

  白玉山一瞥
  (来自旅顺口区旅游网)

  位于辽东半岛的最南端、隔渤海海峡与山东半岛遥遥相望的旅顺,历来就有渤海咽喉、京津门户之称,战略地位十分要紧,元代叫狮子口,很形象;到明朝朱元璋派大将自山东跨海登陆,才改称旅顺,取“旅途平顺”之意。

  旅顺不顺

  从1840年鸦片战争起,西方列强不远万里跑到东方来瓜分中国。近在眼前的日本自然眼红。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国力强盛起来,成了暴发户,就迫不及待要来抢一块“唐僧肉”,于1894年发动了中日甲午战争,强迫清政府签订了《马关条约》,一下割去辽东半岛、台湾、澎湖列岛。旅顺,就这样落入了日本之口。

  没等日本高兴几天,沙俄出头了,联合德国、法国出面干涉。于是日本“放弃对辽东半岛的永久性占领”,由清政府花三千万两白银赎回。沙俄转身就强迫清政府签订了《旅大租地条约》,租借旅顺口、大连湾,作为远东的军事基地,为期25年。

  日本这口气如何能咽下去?经过五六年的充分准备,即1904年2月8日,日本联合舰队偷袭了俄旅顺口海军舰队,打响了日俄战争的第一枪。日军击败俄军,双方签订了《朴茨茅斯合约》,俄同意把辽东半岛转租给日本。清政府同意和约,租期25年。

  旅顺,再一次落入日本之口。

  故垒斑驳话当年

  到旅顺,向东北顺着盘山道上到东鸡冠山。东鸡冠山上建了一个日俄战争陈列馆,馆内大厅里有一个大的模型,类似沙盘,可以模拟当年两军海战、陆战的态势,现场感很强。东鸡冠山北堡垒遗址保存完整,目睹这里弹痕累累的断垣残壁,能透过时间的望远镜,看到百年前的生死搏杀。

  沙俄占了旅顺,就作了长期准备,也预计到日本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花了4年多时间,沿港口一线修了9公里长的海防线,又修了25公里长的陆地半环状防线,将旅顺口变成了一座大堡垒,被当时欧洲一些报纸吹嘘为“攻不破的要塞”,固若金汤。这东鸡冠山北堡垒就是陆防线上的5个永久性堡垒之一,也是日俄战争中两军争夺的主要战场之一。

  东鸡冠山北堡垒呈五角形,周长496米,面积近万平方米,西面是半地穴一层楼式的兵舍和仓库,指挥部在南面,整个堡垒全部用卵石水泥灌注而成,设有堡垒大门、军官室、兵舍、弹药库、电话室、侧防暗堡、外沿坑道、护垒壕、梯形井、暗道、炮兵阵地、机枪阵地、伙房、包扎所、散兵壕,是一座坚固的攻防兼备的堡垒,由一个300多人的加强连防守,因为阵地重要,领头的还封了一个司令的头衔。

  虽然日本战前对旅顺的防御工事有间谍侦察,并专门组建了第三军,司令乃木希典还发誓不惜伤亡1万人也要拿下旅顺口,但由于低估了俄军的防守能力,先后两次总攻均遭到惨败。后发现俄军西边的薄弱环节,又增派一个师团,并组织了3000人的敢死队,发起第三次总攻,以1万人的伤亡代价攻下二○三高地,才打开了缺口。乃木希典的儿子也在冲锋中毙命。

  东鸡冠山北堡垒是最后被攻占的据点之一。一次,日军敢死队冲上来了,以为占领了,正准备升旗,突然从堡垒里钻出俄军,将其全部消灭。日军最后是采取挖坑道,将几千斤炸药抵近堡垒爆破,再施放毒气才占领的。最后关头,俄陆防司令康特拉琴柯少将亲临指挥,结果被炮弹炸死。

  游人走进指挥部,穿过兵舍,从孔洞里向外瞭望。一对年轻人似乎弄不明白,俄国人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修工事?一名导游正用日语向一群老头儿老太儿讲解。那些面部表情困惑的老人好像不太理解:我们的日本孩儿干嘛要到这儿来玩命?光这一个小山头就死伤800多人呀!

  战争是以日军伤亡5.9万人获胜、沙俄死伤近3万人投降结束。不论是日军占领,还是俄军占领,中国人都要被屠杀一通,活着的被大批抓去当劳工。沙俄占领期间,据一英国军官当年所写的满洲里报告说,旅顺一带就有6万多中国劳工日夜不停地在市区、港口、要塞服役。1894年11月21日,日军占领旅顺,对全城大屠杀,只36人幸存。白玉山东麓的那座万忠墓,就埋葬了死难的1.8万多中国人!

  白玉山上的眺望

  离开东鸡冠山,来到南边靠海港的白玉山。山顶上有一座白塔,高六七十米,像座蜡烛台。占领旅顺,日本打胜了,但已筋疲力尽,死伤太大,成千上万的日本家庭也亡了,反战情绪开始蔓延。为了继续推行军国主义路线,消除厌战情绪,由指挥这场战争的乃木希典与东乡平八郎发起,在白玉山上修建了一座“表忠塔”,为战死的日军官兵招魂。从此,日本在军国主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1931年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中国的东三省;1936年爆发“七七”事变,吞食半个中国;1941年偷袭珠珍港,发动太平洋战争,一步一步走到了它的顶峰,也一步一步走近了它的坟墓。

  有讽刺意味的是,日俄战争时,美国是站在日本一头对付沙俄;二战时,日美却成了冤家对头,美苏则变为盟友共同对付日本——美国在日本上空丢下两颗原子弹,苏联出兵中国东北,歼灭日精锐关东军百万,日本宣布投降。在日本人看来,苏联红军实际上是替沙俄军队报了一箭之仇。而且,苏军将白玉山上的日军招魂塔上的“表忠塔”三字铲去!

  站在白玉山上,俯瞰饱经沧桑的旅顺港:海上几座小山,屏卫港口;中间那座山,一条细尾弧形伸进港内,形成港道——真是一个天然的良港!这里曾是北洋海军的一个基地,又先后变成了沙俄、日本的军港。在港外的黄海上,曾爆发了两次大海战。一次是中日甲午黄海大战,邓世昌和他的致远舰就是在那儿壮烈殉国的。10年后,日本和沙俄海军再次黄海大战。两次都是日本赢了,从此日本牛上了天,做起世界霸主梦,不断发动战争,直到最后战败投降。

  导游向游人讲解说,解放后有人主张将白玉山上日军建的“表忠塔”拆掉,以雪耻辱。周恩来总理说,保留下来以警国人,不忘国耻,于是改名为白玉塔。今天,它不再为日军的亡灵招魂,而是给游人讲课,讲述中国近代史,讲述日本军国主义的覆灭史。它还会引导游人的目光,越过旅顺港,穿过黄海,直达千岛国的靖国神社,那里虽然全是死灰,然而死灰却可以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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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珊 邮箱:hwbtravel@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