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年未中断的文明成全了中国人的世事洞明,比如:“不如意事十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情感越细腻,思考越深入,环境越复杂,能与人言事越少。佳偶不得、锦书难托、怀才不遇、忧谗畏讥、乡关何处、有家难还……体验到了深处,都有“与何人说”的无奈。
好在,有清如水、明如镜的中秋之夜,无价的清风明月融化人心头的块垒。何人初见月?何年初照人?《诗经》留下了“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怀人之语,李白有“举杯邀明月”的孤独吟啸。月光穿越千年,也洒在当代人的文字上,照亮了他们的悲欢。
隔着台湾海峡,回不了故乡的梁实秋,只能在自己的书中再看雅舍的“山头吐月,红盘乍涌”;张秀亚在岛上低吟:我故乡里的秋天,秋天里的故乡,比我那平凡的诗句美多了;亲历民族屈辱的大荒民族意识强烈:一个和月亮建立了这么深厚、亲密关系的民族,今日竟有人认为外国月亮比中国圆,我实在想不通……
同样是海峡的那边和香江之畔,在升平岁月长大的人们少了追古怀远和离仇别恨,呈现的是简媜的飘逸唯美、陶杰的中西融合、李碧华的现世惊心,这些秋天里、月光下凝结的文字让我们看到了远方的同胞的样貌和心事。
有太多的隐秘在月光下放飞,从古至今。唐人已识此景,才留下这句:除却天边月,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