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学生写首诗

　　爸爸告诉我：

　　你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

　　无论是青铜器的古朴典雅，

　　还是瓷玉般的细润柔软；

　　无论是写意的淡墨轻岚，

　　还是狂草的癫狂奔放，

　　都是历史老人留下的痕迹：

　　时而悲凉、沧桑，

　　时而长啸、咏叹——

　　当学生刘芷舜在今年中文学校举办的朗诵比赛中声情并茂地朗诵这首诗歌的时候，台下所有的评委和听众都被吸引了。比赛结束后，很多家长说，开始听到这首诗歌的题目“你是不是我最亲爱的”，还以为是学生写给父母的诗歌，也有人以为是一首情诗。

　　其实，这首诗歌是我特意为学生参加朗诵比赛所写，但真正促使我提笔创作的动力来源于我的学生——这些海外生长的华裔孩子。我所教的孩子大多生长在美国，对其父辈魂牵梦萦的祖国没有很明确的感觉，再美丽的山水和文化对他们“只能让我增添诚惶诚恐的尊敬和疏远”，“让我难以产生相见亲人的冲动和温暖”。孩子们在回答“你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这样的问题时经常会有莫言的困惑。

　　但祖国这样的话题对于他们来说又“实在是那么的近，就像树根和土壤一样：你厚实地拥抱着我，我紧紧地抓住你”。在与亲人们的对话中，故乡和祖国的概念天天会出现；在他们与美国同学的谈吐中，在社交活动中，种族和国家这样的话题也会经常被触及。黄皮肤和出生在美国的现实让他们较难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已经不像自己的父辈，即使在学业和事业上很成功，总还会觉得和主流社会有些许距离。他们已经融入当地，代表学校参加各项活动。尽管他们会笑着说“回中国我就是中国人，在美国我就是美国人”，但他们还是以自己是中国人而自豪，因为中国悠久的历史和现实的辉煌给了他们无尽的底气。

　　作为海外中文教师，在传授语文知识的同时，也应该把自己对故乡的爱传达给学生。“无论年轻，还是苍老；无论你富足，还是贫寒；无论你美丽，还是丑陋；无论你快乐，还是悲伤”，只要你的心属于她，你就应该包容她的一切。如果学生能从其中有所收获和思考，就是老师的莫大欣慰。

　　所以，是我的学生使我产生了创作的热情和冲动，与其说这首诗歌是我写的，不如说是学生们和我共同酝酿的。所以，“你是不是我最亲爱的”这样的题目，就像流行歌曲那样，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学生们的共鸣。

　　在朗诵比赛前的练习时，学生曾经笑着对我说：“老师，我觉得你写的诗好像在写一个人。”听完这话，我也笑了。是啊，尽管“祖国”二字没有出现在诗中，但祖国不就是你我心中珍藏的那个最亲爱的人么？中文诗歌讲究含蓄，以拟人化的手法写祖国，拉近了祖（籍）国和孩子们的距离，他们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没有刻意辅导参赛学生，倒是孩子的婶婶陪着他一遍一遍地练习，直到背得滚瓜烂熟！我心生感动：在海外生活多年的华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那共同的心愿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的，用诗歌的语言就是“心在哪里，根就在哪里！”

　　朗诵这首诗的学生因为背诵娴熟，表演充满感情，在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许多家长告诉我，自己和孩子都有一种对家乡、对祖国想爱又不知如何表达的心情。这首诗充满深情，又通俗上口，深得学生的喜爱，也赢得了华裔家长的强烈认同。

　　今后如果有机会，我还要为我的学生们写诗，写贴近他们生活，便于他们理解的诗歌，让学生们通过诗歌了解祖（籍）国的方方面面。

　　（寄自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