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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01月04日 星期五

非虚构写作:“真实”之魅、惑(书林听风)

张稚丹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01月04日   第 11 版)

  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李建军曾撰文说:就我近些年的阅读经验来说,印象深刻的,多是纪实性的作品。如杨宪益的《漏船载酒忆当年》、杨显惠的《夹边沟纪事》、喻真的《聂绀弩刑事档案》、齐邦媛的《巨流河》等。现在的小说大都写得太虚假、太琐碎、太无趣。阅读成了痛苦的折磨,而不再是快乐的精神享受。

  2010年10月,《人民文学》前主编李敬泽呼吁作家“走向吾土吾民”,率编辑部擎起“非虚构写作”的大旗。之后,发表在《人民文学》非虚构栏目中梁鸿的《梁庄》、慕容雪村的《中国,少了一味药》、萧相风的《词典:南方工业生活》分别由出版社出版;更多的文学刊物加入这一阵营,非虚构作品大量涌现,并在畅销书榜占据一席之地:高尔泰的《寻找家园》、贾平凹的《定西笔记》、王小妮的《上课记》……

  两年过去,我们对非虚构写作是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非虚构写作是否历史必然?它是文学渡过变革激流之舟,还是新的文学可能性?

  什么是非虚构写作

  昔日洗衣的清澈池塘,如今肮脏发臭;新房越来越多,人却越来越少,还多是衰弱的老人;梁庄小学沦为猪场;82岁的刘老太被奸杀,凶手竟是个高中生——他父母在外打工,奶奶去世……    

  已“被城市化”的梁鸿,回乡考察中多次想逃离,吃菜时想起表姐在肮脏的厕所里洗菜,简直难以下咽。坚持之下有了被称作“当代中国乡村社会调查”、“中国农民生存状况实录”的《中国在梁庄》。

  “消失一个月,拿老命开个玩笑。若回得来,还你一个好故事,若回不来,舍我一副臭皮囊。”2009年12月,慕容雪村在微博上留下两句话后,去江西上饶一个传销团伙卧底23天,盖黑心棉被,每天的菜钱只有三毛五,每顿饭的米不能超过一把,写成纪实文学《中国,少了一味药》。

  非虚构写作以第一人称作为叙述主体,强调作者身份的个人性、写作的亲历性、文本的揭秘性和叙述的故事性,南京师大教授王晖将它概括为“关注现实、文体宽阔、呈现生活原生态”。  

  中国成为非虚构写作的沃土

  非虚构写作不从今日始,不由中国创。

  美国学者约翰·霍洛韦尔认为,美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社会剧变导致纪实文学的出现,“一切事情好像都在以比过去高十倍的速度变化着,艺术家缺少能力去记录和反映快速变化着的社会……这一时期里的日常事件的动人性已走到小说家想象力的前面了。”人们强烈想知道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有资料、可靠的、带分析性的东西格外有兴趣。

  中国目前也进入社会转型期,频繁变动的世界光怪陆离,无数的信息伴随着生存压力像一场漫天迷雾,人们迫切需要了解真实的世界以便锚定自我。当下最成功的非虚构作品几乎无一不以乡土中国为基点,就证明了这一点。

  另一方面,进入新世纪以来,纯文学写作者们强调私人化的、日常的写作,却没有触及普遍意义上的生存状态和困境,文学与普罗大众的生活脱节,读者锐减。

  非虚构写作因其对民生和社会问题的真切关注和小说式的描述笔法,赢得了社会效益和商业利益的双重成功。

  “事实真实”是魅,也是惑 

  广义地说,一切以现实元素为背景的写作行为,均可称为非虚构写作。它包含了除小说外所有的叙事文体:报告文学、传记、文学回忆录、口述实录文学、纪实性散文、游记等。但我们所探讨的“非虚构写作”,显然是一个较为狭窄的概念,包含了有意识的、严肃艰苦的田野调查、对人们精神和生存困境的深度探究,赋有使命而非自娱自乐。

  有人将非虚构写作视作治疗文学痼疾的灵药、新的文学可能性。也有评论家认为,非虚构作品因观察时段过短,很难写出人物的命运,且大多停留在对表象的罗列,缺乏文学性和经典性的力量。

  在我们所受的传统教育中,虚构是关乎文学本质的。阿·托尔斯泰说:“整个文学都是虚构出来的。”虚构代表了文学家对世界的理解,可抵达更高意义上的真实,即生活本质的真实,而非简单指生活中的真人真事。

  事实“真实”,是“非虚构”的魅力所在,也是它的困惑所在。因为只有建构在事实基础之上的人性的复杂、灵魂的欣悦和悲怆,才是文学的价值终点。要获致这种思想性,不仅需要作者“身体”在场,更需要“心灵”的在场。

  作家回归生活,是重要的开端和手段,但要成为“新的文学可能性”,非虚构写作显然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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