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届古稀的唐栋是我敬佩的剧作家。他选取一生创作的28部话剧和15部歌剧、舞剧、情景剧文学剧本,集成厚厚四卷《唐栋剧作选》。
唐栋剧作的一个特色是立意高远,格局宏大,追求独到深刻的思想发现。剧作的灵魂在思想。读唐栋的剧作,强烈感受到他坚持正确的世界观和历史观,胸中有大义,心里有人民,肩头有责任。面对革命历史题材,他独具慧眼,能够发现尚未被发现或有待深入挖掘的思想意蕴,从而抓住不放,在审美化、艺术化呈现上深下功夫。譬如,写红军长征题材的作品不少,话剧《天籁》却另辟蹊径,在部队文化建设上深入开掘,通过战士剧社几个个性鲜明的红军宣传员传播“天籁之声”的感人故事,形象揭示文化建设对严明纪律、凝聚士气的关键作用。面对现实题材,唐栋能够把准时代脉搏,捕捉人民群众的精神共鸣点,聚焦于此,写出深度。譬如,在众多表现触及亿万百姓的医患关系题材作品中,他与编剧蒲逊合作的《麻醉师》通过麻醉师陈绍强大夫珍视生命价值和医生职业尊严的感人故事,反映广阔的社会生活,传达深刻的思考和厚重的内涵,风格独树一帜。
唐栋剧作另一特色,是艺术追求上一以贯之地传承中华美学精神,彰显中华审美风范。综观他的作品,一是在艺术构思上讲求托物言志、寓理于情,如话剧《柳青》里的“猎枪”“吊带裤”,《天籁》里的“留声机唱针”等;二是在台词和剧作结构上讲求言简意赅、凝练节制,话剧《支部建在连上》体现得尤为突出;三是在整体审美效果上讲求形神兼备、意境深远,如话剧《红帆》《今夜星辰》等,剧名本身就显示出这种鲜明的美学追求。
唐栋剧作中的一些剧名,如《共产党宣言》《国际歌》《支部建在连上》很有特点,他成功地把这些作品审美化、艺术化。奥秘何在?以话剧《支部建在连上》创作过程为例,剧作者在学习从1927年大革命失败到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这段艰难而非凡的历史过程中,不断提高思想认识,逐步抽象概括出“支部建在连上”的重大意义,从而坚定了创作好这部作品的决心;再之后,他把这种先抽象概括出的思维成果转化为剧本创作内在思想的驱动力,严格遵循审美思维去建构全剧、编织故事、塑造人物。最后创作出环环相扣、情节跌宕、人物鲜活的话剧《支部建在连上》。这部话剧的创作,深化了观众对革命历史、毛泽东军事思想和“党指挥枪”“支部建在连上”的认识。这启示创作者在处理重大革命历史题材时,首先要有正确观念指引,进入剧本创作阶段,则一定要把这种先期的思想理论准备,尽可能地转化为审美化、艺术化的形象思维。
唐栋的这番创作甘苦极为珍贵。当我们的作家艺术家在创作思维上,面对丰富多样的题材,能够自觉全面辩证地理解、生动活泼地诠释时,攀登艺术高峰之路便会更进一步。艺无止境。愿古稀之后的唐栋,老骥伏枥,创作更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