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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疫情对医疗保障的思考

□ 医改专家、中国医药教育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 魏子柠 《 民生周刊 》(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如何落实预防为主、做好公共卫生服务,充分发挥好医疗保障的作用,保障好人民群众健康,提高群众健康绩效水平,再一次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热点和焦点。目前,虽然因新冠肺炎疫情住院治疗患者的医药费用全部由各级财政买单,但终究只是应急之策而非长远之策。所以,完善和改进医疗保险制度才是长久之法和治本之策。

    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我国开始探索建立职工/居民医疗保险制度,直至2010年实现医疗保险全覆盖,可以说,全民医疗保险制度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是在减轻群众看病就医负担上效果非常明显。但是,由于当时的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背景与今天大不相同。发展到今天,医疗保险(障)及其政策已经显示和暴露出了不足和短板。

    如我国建立的是“医疗保险”,这就意味着绝大多数情况下,患者只有在生病住院的情况下才能使用。这就导致医疗机构重治病轻防病,因为医院只有收治病人医保部门才给支付,做防病的工作医保资金不给支付,医院也就拿不到钱。作为患者只有生病了、住院了,才能使用医保资金,否则作为参保者只缴钱花不到钱。作为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工作做得好与差,医保资金透支与节余,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且考核机制上也没有居民健康绩效这一项,大大降低了疾控部门工作积极性。特别是,无论医疗机构和医生做多少预防工作,无论当地群众健康水平有多大提高也没有任何绩效奖励,不仅不能增加收入,医院医生的收入还要减少,直接造成了预防为主挂“空挡”。

    可以说,在医疗机构过度医疗的同时,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却大多无所作为,以至于形成了搞医疗的“撑死”、搞预防的“饿死”的现状。

    最后,无论是医疗机构、医务人员,还是疾病预防控制机构,都没有人愿意去搞预防。最后进入了下面这样一个恶性循环:①病越治越多、病人越治越多;②医院的楼越盖越高、床位越来越多;③需要的医保资金也越来越多;④医保资金压力越来越大且造成巨大浪费;⑤国家财政和参保者缴费越来越多;⑥过度检查、过度用药、过度住院、过度治疗等损害群众健康;⑦重新回到①。这其中,并非完全是医疗机构、医务人员和疾病预防控制机构以及患者的错,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的政策出了问题。

    2016年8月,召开了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明确提出了健康中国战略目标,进一步提出预防为主的工作方针。继2003年暴发“非典”之后,新冠肺炎疫情眼下正在全国流行。加之我国每年诊疗人次不断上升,2019年底将接近90亿人次,在下一步改革进程中,如何充分结合当前国际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的大背景,充分发挥医疗保障的杠杆作用,将预防为主工作方针和健康中国战略真正落到实处,就成为今后一个时期必须着重研究和落实的一项重大任务。因此建议:

    一是把预防为主放在第一位,突出结果导向。在预防上投入1元,可以减少8元左右的医疗支出。既可节约费用,也可大大提高群众健康水平。应该把预防疾病与治疗进行整合,加大在预防上的经费投入、人员投入、时间投入、精力投入,把居民每年的发病率、门诊人次、住院人次、传染病发病情况、重点人群健康状况改善、社区(村居)公共卫生状况、居民健康素养、居民健康水平等,作为政府、相关行政部门、医疗机构、疾病预防机构等的主要考核指标。让全社会行动起来抓预防。

    二是将疾病预防控制部分职责与医疗保障进行整合。疾病预防控制是健康体系的第一步,是减少疾病发生的重要一环。应将两个部门中的相近职责整合到一起,更好地发挥作用提高绩效。在整合职责的现时,把医保资金与公共卫生经费等合二为一,统筹管理使用。因为,目前从经费上做预防的公共卫生经费与治疗的医保资金是分在两个不同部门来管理使用分配的。最终,公共卫生经费多数进入了公共卫生机构的口袋,少数进入了医疗机构,而医保资金却进入了医疗机构,与公共卫生机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责、权、利没有任何关系,以至于造成了“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的低效,无效、甚至负效的局面。在这场游戏中,国家(多出了钱)、医院(多干了活)、疾控(利益受损)、群众(健康受损、国家受损)没有赢家。

    三是将医疗保险(保障)改为健康保险(保障)。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医疗保险(保障)已经不能适应健康中国战略和实现中国梦的时代要求了。认真吸取借鉴其他国家和地区好的经验做法,将医疗保险(保障)改为健康保险(保障)。进一步明确,无论医疗机构还是卫生机构,无论是医务人员还是卫生人员,第一职责是为居民提供预防和健康服务,第二职责才是治疗,充分发挥健康保险的作用,从根本上改变重治轻防的局面。同时,建立起与之配套的科学的绩效考核机制。

    四是将国家医疗保障局改为国家健康保障总局,升格为正部级单位。目前国家医疗保障局只是一个副部级部门,整个部门的行政编制仅80人,却承担着全国14亿人的医疗保障重任,是民生的重中之重,是典型的“小马拉大车”。本人在国家部委工作期间了解到,一些部委吃闲饭的冗员太多,即使裁减20%也可以照常运转,可能运转得更好,因为减少了扯皮内耗。而恰恰在国家医保局这样一个重要部门人员配备上显得小气了。

    五是全部取消医保定点机构的目录外用药。目录外用药是造成群众看病贵的根本原因之一。目前,我国医保定点医疗机构的药品主要包括目录内用药和目录外用药两大部分。目录内用药都能按照国家政策至少报销70%以上,有的报销比例达到95%左右。而一些住院患者最终报销的医药费用只占实际花销的55%左右,有的还不到50%。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让目录外用药抵消了群众的获得感,抵消了党的好政策,以至于让群众雪上加霜。而目录外用药又是一些医药企业、医药代表与医院、医务人员进行利益交换、拉拢腐蚀的主要途径,也大大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

基于疫情对医疗保障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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