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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玛是西藏一种古典宫廷歌舞,优美深情,轻柔舒展;堆谐是后藏和阿里流传过来的民间歌舞,曲调悠扬,情绪热烈,舞步粗犷。

月映波心说朗玛

高晓涛 《 京华周刊 》(

    拉萨的朗玛厅其实是民族风情的演艺酒吧,大多数朗玛厅都靠走场的艺人和歌舞班子轮流演出,台上台下一般热闹,啤酒都是整打地上,直到酒过三巡,人们纷纷起座,一同跳起“锅庄”,把气氛推向高潮。在这寻找欢乐的气氛中,不大可能给真正的“朗玛”音乐留下空间,相反,从地道的朗玛中,人们反而会品味出苦难与悲伤来。

    在廖东凡先生写盲人音乐家阿觉朗杰的文章中,那个名叫阿觉朗杰的盲人音乐家——朗玛史上的传奇人物,无论生平与阅历都与瞎子阿炳极为相似。阿觉朗杰出身贫微,幼儿时被乌鸦啄去双眼。阿爸阿妈过世后,他孤身一人,在雅鲁藏布江边的冷达渡口弹琴卖艺。廖先生文章中写道,大约是1914年,噶厦政府的噶伦察绒·达桑占堆和噶厦秘书雪康·顿珠多吉在考察途中路过冷达渡口,发现了阿觉朗杰,欣赏他的才华,于是建议他去拉萨发展。阿觉朗杰福至心灵,进步神速,一时声名大噪,听者皆叹:“瞎子阿杰十个手指头上有神灵。”

    故事到此为止。后来因为时代的变革,朗玛吉度也流落民间。2006年,当我们寻找朗玛吉度的传人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那时,我和西达常去八廓街一家大院中找一个酿酒的阿妈买青稞酒喝。一天搬着小凳在她家前的空地上喝酒时,她先生洛桑也出来晒太阳,聊起来,竟然发现洛桑先生是120种堆谐舞步的传人。洛桑先生小时就学过朗玛堆谐,年青时到内地作过泥瓦工,后来回拉萨分配到建筑公司工作,此后在藏大随雪康·索朗达杰先生学习朗玛堆谐(雪康·达杰,正是阿觉朗杰的传人,也是那个发现阿觉朗杰的雪康·顿珠多吉的儿子)。问起朗玛音乐,洛桑先生酷酷地拿起笔写下“文化局二楼”,告诉我们晚上去那里见面:“那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们如约而至,这是一间没有高音的朗玛厅——没有《青藏高原》、没有电子琴、没有牦牛舞、没有锅庄——只有几件笛子、扬琴这些传统乐器。洛桑先生的舞步端庄稳健,在绵密的乐器声中,洛桑突然高喊一声“啦嗦”,之后,一切都被紧随而来的踢踏舞步加热了。在拉萨大大小小几十家朗玛厅中,只有这一家是真正的朗玛厅。

    几年后,我再到拉萨拜访洛桑先生时,这家无名朗玛厅已因生意不好而停业了。洛桑先生偶尔也会被请去演出,不过是酒宴助兴、锦上添花而已。

    关于雪康·索朗达杰先生,我从我的朋友D那里知道了更多的故事。阿觉朗杰后来创办了西藏历史上第一座音乐学校,D的伯父——雪康·索朗达杰13岁起随他学习,从实践与理论方面传承了朗玛堆谐艺术的精粹。D多年协助我的采访,闲时听他聊起家族变故,常常唏嘘喟叹,一夜难眠。D的大伯早年激进,将庞大的家产尽数捐出;二伯雪康·索朗达杰专心传统音乐,编撰了《西藏音乐史》一书;其他家人的命运也各不相同。 

    有一年我们一同在藏东采访,途经深谷之中的朱拉寺,我的朋友D忽然谈起他十分喜爱的一个姑姑曾被噶厦政府“安排”远嫁给这里的活佛,但并不幸福,后来终于离婚,姑姑一人回到拉萨。那天我们一早到达朱拉寺时,已有一老妇人手捧鲜花,站在寺前山坡上等候我们。原来她是随D的姑姑出嫁而来的侍女,后来一直留在此地,结婚生子。虽然她并不认识D,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到来,但在头天的夜里,却在梦中预知家乡有人来到。每次忆想起山坡上老妇与鲜花,心中虽然波宕起伏,却也似听到一声“啦索”之后,那一刻狂放但不失优雅的踢踏舞步。

    有幸的是,2010年3月,我终于在拉萨访得朗玛吉度直系第三代传人阿么罗布曲珍拉。洛桑先生在谈到她时肃然起敬,他说,阿么罗布曲珍拉的舞步是十分微妙的艺术,像新疆姑娘踩水一样,细微、轻缓而流畅。在给阿么罗布曲珍拍照时,我屏住了呼吸:面前这位坐在椅子上的阿妈拉稳得像山一样,但又如“月儿在海中映照着的影子”,静而不滞,端得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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