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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薇,前总统夫人成了综艺咖

她曾征服印尼总统苏加诺,如今是日本电视节目收视保障

□ 本刊驻日本特约记者 蒋丰 《 环球人物 》(

    人物简介:黛薇,1940年生于日本东京,原名根本七保子,是印度尼西亚开国总统苏加诺的第四位妻子。后流亡外国30多年,2000年定居日本。

    贫穷而美貌的女人会遭遇什么?在古代,她可能成为汴京名妓李师师,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在现代,她可能会像玛丽莲·梦露,成为明星颠倒众生,当白宫的座上宾,与总统传绯闻。但这样的女子往往结局只是红颜薄命。

    然而在日本却有一位奇女子,出生时卑微如尘,做过艺伎演过电影,最后竟成了总统夫人;如今年过七旬,依然彪悍异常,口无遮拦,在综艺节目中浓妆艳抹与年轻人大打口水仗。她便是印度尼西亚开国总统苏加诺最宠爱的第四位妻子,被西方世界称为“东洋夜明珠”的黛薇夫人。

    从陪酒小姐到总统夫人

    说起黛薇夫人,不少日本年轻人会以为她是近些年才开始崭露头角的老年艺人。然而,对于一些上了年纪的日本人来说,黛薇夫人可是个传奇的名字,早在50年前就已经是名动东京的大人物了。

    黛薇夫人原名根本七保子,1940年出生于东京都港区西麻布一个负债累累的木匠家庭,有一个弟弟叫八曾男。七保子的父母都是典型的日本人长相,可是女儿却生得“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还有点混血姑娘的味道。高中时,七保子一边读书,一边在保险公司打工,还在一些电影里跑龙套。1956年,七保子的父亲去世,为了供养弟弟上学,她不得不从高中退学,进入一家高级俱乐部做陪酒小姐。在其他陪酒小姐今朝有酒今朝醉时,七保子学习了日本舞蹈和英语,将自己打造成东京都有名的艺伎,名气越来越大。

    1959年6月,七保子的命运因印尼总统苏加诺到来被彻底扭转——苏加诺在专程为他召开的国宾茶话会上,经日本商人久保正雄引荐认识了七保子。苏加诺是位风流总统,每次外访都会明里暗里要当地政府为他提供美女。这次日本之行,七保子的东洋风情和流利英语都让苏加诺念念不忘,回国不久后,他便安排七保子以日本对印尼援助项目“东日贸易公司”女秘书的身份进入印尼总统府。两人在雅加达举行了秘密婚礼,七保子成为苏加诺的第四位夫人——苏加诺曾对国民说:“我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一向恪守伊斯兰教教规,真主允许穆斯林同时娶四个妻子!”

    七保子在印尼当了总统夫人,家人却在日本过上了过山车一般的生活,名利、欺骗,接踵而来。她的母亲与弟弟成了日本媒体骚扰的对象。1962年,七保子的母亲因病去世,弟弟八曾男则成为投机倒把人士的好饵食,在同一年被骗走了全部财产。不久,八曾男因不堪流言、破产的折磨,在房间里开瓦斯自杀身亡。

    母亲与弟弟相继去世,在日本已无亲无故的七保子决定加入印尼国籍,苏加诺为她赐名拉托娜·莎利·黛薇·苏加诺,意思是“宝石般的女神”。从此,七保子有了新的身份——黛薇夫人。

    苏加诺送给黛薇一座宫殿,以其亡弟的名字命名“八曾男宫”。苏加诺先后用印尼共和国总统的信笺,给黛薇写过两道手谕:一道写于 1961年3月20日,“假如我死在根本七保子前头,在根本小姐死后,望将她埋葬在我的墓地旁边”;另一道是婚后不久写的,“我有一个衷心热爱的妻子,她名叫拉托娜·莎莉·黛薇,黛薇死后,将她葬在我的墓穴里。” 1965年,印度尼西亚政府终于承认黛薇为总统夫人。

    与总统孙女大打出手

    如果结局是王子与灰姑娘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那么这只能是小孩子看的童话,成不了世纪传奇。

    而黛薇夫人的传奇,这才仅仅刚开了个头。上世纪60年代初,明仁皇后美智子与黛薇是日本最受瞩目的两个女人,她们都被视为“现代版灰姑娘”。不过,美智子皇后从小就生于金玉之家,黛薇则有当陪酒女的“人生污点”,自然成了许多媒体和作家关注的对象。著名情色小说家梶山季之就曾以黛薇为原型写出了小说《生贽》。

    《生贽》主人公名叫笹仓佐保子,利用美貌与肉体作为武器,成为一个东南亚新兴国家的总统夫人,被赐名“薇黛夫人”。小说中,佐保子其实就是日本政治商人们为了调停战后赔偿问题,精心挑选出来献给东南亚新兴国家总统的“生贽”,也就是贡品。佐保子为了击败日本另一势力献上的“贡品”,也为了能赢得总统的专宠,多次整容、丰胸,最终让另一个“贡品”绝望自杀了。现实中,苏加诺在和黛薇结婚前也有一位日本情妇金势先子,她在黛薇入主八曾男宫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小说让黛薇怒不可遏。她起诉该书毁坏名誉,所以《生贽》在日本成了孤本。

    1965年9月30日,印尼的拉提夫上校和乌坦上校发动政变,时任印尼陆军战略后备部队司令的苏哈托迅速平息政变,同时窃取了国家最高权力。这就是印尼著名的“九三○事件”。1967年,苏加诺被废黜并软禁在八曾男宫,身怀六甲的黛薇夫人请求日本驻印尼大使馆帮助她政治逃亡,遭到了拒绝。随后,她带着20亿日元的资产逃离印尼,辗转回到日本生下了长女后,又前往法国巴黎,在那里过上了名媛生活。

    在法国,黛薇仿佛已经忘却自己还有一个英雄末路的总统丈夫,先后与法国公爵和西班牙投资商订婚。只是两次订婚都无疾而终,她的资产倒是被西班牙投资商骗得血本无归。

    为了重新筹集财富,黛薇开始频繁往来于日本和法国,还同别人合资在东京六本木开设了一家舞厅,结果因为无法支付帝国饭店100多万日元的住宿费上了娱乐版头条。上世纪90年代初期,黛薇又宣布进军政界,为此申请加入日本国籍。但1992年,在纽约的一场社交舞会上,她用香槟杯子殴打了菲律宾第四任总统的孙女明妮,导致对方脸部被缝37针,她因此被拘禁了37天,也因这个不良记录没能申请到日本国籍。后来有媒体揭露,那个舞会上,黛薇嘲笑明妮想当副总统的梦想,明妮讽刺黛薇的桃色过往,两人才大打出手。

    引发争议的“大嘴巴”

    2000年后,黛薇定居日本。回到故土后,她的言行越来越夸张,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上电视节目,要求接送必须用林肯车,给最大的化妆室,连饮料都必须是指定品牌。但是电视台甘之如饴,因为大嘴巴黛薇夫人,就是收视率的保障。

    黛薇常常在节目中点评时事,只是她的言论总能引发日本民众的谴责。她认为“日本参加太平洋战争是无可奈何之举,当时资源困乏只能对外扩张”;她同情战犯,遗憾日本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失败,“这让日本人再也无法抹去战争的罪恶感,失去了作为日本人的尊严”。在节目中信口雌黄也就罢了,她还当起了社会活动家,支持安倍修宪,主张废除现日本皇太子德仁亲王,立其弟弟秋筱宫文仁亲王为下任天皇,还举行了署名运动。不过,黛薇最后都不得不为自己的负面言行买单。

    因为印度尼西亚是最先同朝鲜建交的国家之一,也因为在做总统夫人期间,陪同过苏加诺访问朝鲜,所以黛薇还是个彻底的“亲朝派”,经常给《金日成·金正日主义研究》杂志寄稿。在电视节目里回忆起和金日成、金正日父子的深情厚谊时,她说:“1965年4月,我25岁那年,首次见到了24岁的金正日。当时,他陪同父亲金日成一起到印尼访问。为了纪念这次来访,苏加诺还将一种新品种的兰花命名为‘金日成花’,并将其送给金日成父子带回朝鲜。”

    前不久,她又因为撰写“亲朝”立场的文章,遭到日本右翼分子到楼下抗议。她也不甘示弱,抄起3个花盆就砸了下去,又一次登上了报纸八卦版头条。

    不管再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对于现在年轻一代的日本人来说,黛薇早已经不是艳名远播的世纪传奇,而是变成电视上一个浓妆艳抹、红口白牙、爱搏出位的老女人了。

    另一方面,尽管日本社会有不少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活得肆意而坚挺——我就要过我自己的人生,至于你们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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