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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藏身于时代

□ 赵晓兰 《 环球人物 》(

    如果这个时代有隐士,那么阿城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位。身为一名作家,在文坛的各种活动中,看不到他露面。躲在很多电影背后做幕后工作,电影上映时也很少见他出来宣传吆喝。《阿城文集》推出,尽管出版界奉为大事,但他仍是我行我素的淡然姿态:拒绝所有采访,不喜欢被人问作品的事儿,有人要求签名,他就说:“我又不是演艺明星,为什么要签名?”

    阿城原名钟阿城,1949年清明节出生,用他自己的话说,“中国人怀念死人的时候,我糊糊涂涂地来了”。他的父亲是著名的电影理论家钟惦棐,家里藏书颇丰,家学渊源,但父亲在1957年就被打成右派,下放农场工作。这一年,阿城8岁。他跟着家庭一起受难,被同龄人排斥,只能一个人混迹于琉璃厂,跟那些古旧物品、老伙计们打交道,那些古旧的老传统也深深地植入到他的血液。

    他热爱阅读,十二三岁就遍览曹雪芹、罗贯中、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等中外名家的经典著作。读中学时“文革”开始,高一时学业中断,被下放到山西插队,后又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农场落户。在农场的各个村寨里,他度过自己的青春岁月,1979年返回北京时,“痴楞楞觉得自行车风驰电掣,久久不敢过街”。

    后来阿城回忆起年轻时这段经历,曾对父亲钟惦棐说:“我很感激你在政治上的变故,它使我依靠自己得到了许多对人生的定力,虽然这20多年对我来说是残酷的。”

    这样的人生“定力”,体现在阿城的人格之中,也深深地植根在他的作品里。

    他最初开始发表作品是在1984年。《棋王》《树王》《孩子王》都表现知青生活,三部中篇小说甫一问世,就震惊文坛。著名学者孙郁曾描述当年读到小说后的震撼:“那时我们看了,都傻了,小说还能这么写。之前我们看的都是红色文学、革命文学,把士大夫旧小说的东西切断了,阿城回到过去明清小说的传统,又有现代人的智慧在里面。当时除了汪曾祺有老一辈的民国基因,在新中国出生的这一辈里,阿城是个奇迹。”

    “三王”令阿城声名鹊起,但不久他旅居美国,作品越写越少,几乎淡出人们的视线。直到1998年前后才又回到北京,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包括之前“三王”在内的5部作品。尤其是《遍地风流》,引起评论界的广泛关注。书中都是散文化的短篇,描写市井人生、山川风物和知青往事,多用白描手法,看似波澜不惊,但克制和隐忍背后却惊涛暗藏。

    而今暌违近20年,近期在出版社力邀下,阿城终于答应再版他的书。新书《阿城文集》共七卷,前五卷收录旧作,第六卷、第七卷分别为《脱腔》《文化不是味精》,收录这些年阿城散落在各处的杂文,涉及电影、音乐、美术、收藏、文坛掌故、宗教、哲学诸多方面,内容庞杂,饱含作者精深而老到的智慧。

    阿城是一位通才,这些年他一心扑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乐在其中,不为世俗左右。王安忆称他有罕见的文人“清谈”之风。台湾作家朱天文则认为,在华人文化圈,阿城达到的成就“至今还高悬在那里”。他博学、幽默且想象力超凡,在浮华的社会,有着异常清醒的自我认知。连从不服人的王朔都说:“(阿城)这个人,我是极其仰慕其人,若是下令,全国每人都必须追星,我就追阿城。”

    在这个时代的文人中,阿城无疑是最稀缺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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