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波：摆自己的谱让别人说去吧

    “其实我今天蛮想和你谈谈文化的。”周立波穿着一件银色丝质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斜靠在家里会客厅的沙发上和《环球人物》记者聊了起来。来纽约半个月了，他每天就是陪女儿打打高尔夫，或者自己玩玩飞机模型、搞搞海派清口创作，成了标准“宅男”，却也自得其乐。

    周立波说，他很喜欢纽约这个城市。“它和我的家乡上海感觉很像，都有美丽的天际线。”他甚至考虑以后要把个人节目《壹周立波秀》搬到纽约来录制。今年7月8日，周立波将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举办海派清口表演。主办方称，他是“100多年来首位在卡内基登台的非音乐类华人艺术家”。

    “百年笑侃”系列走出国门

    “对我来说，这就是文化走出中国。”谈起这场名为《唱时代的歌，说自己的笑话》的脱口秀表演，周立波信心满满。他说，这将是“百年笑侃”系列走出国门的“升级版”，延续自己嬉笑怒骂、紧跟时事的风格，调侃范围也从国内事件扩展到国际话题，之前在美国华人圈引起巨大波澜的“梁彼得事件”，就将是此次表演的话题之一。

    今年4月30日，周立波曾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办了一场海派清口专场。当天，这个1.3万人的场馆因为他的到来几乎座无虚席。而7月这次赴美演出的消息一经曝光，又有一群忠实“粉丝”准备组团来纽约，“为波波老师捧场”。

    在周立波看来，虽然美国的脱口秀很发达，但他所面对的是在美国的华人，二者没有太多可比性，也没必要为了这次演出对“周氏风格”进行调整。他甚至盘算着，“纽约演出结束后，再找机会到意大利、法国的剧场演出”。

    周立波的演出生涯看似依旧风风火火，但在国内许多电视观众眼中，近些年，他无疑已经“沉寂”了。

    有数据显示，2014年，全国各大卫视频道共引进12档韩国版权节目，占引进节目总数的48%。就在大家纷纷将韩国模式的娱乐节目作为收视保障的时候，周立波却“逢韩必退”。2015年，他拒绝了3档韩国模式真人秀的邀约。

    和记者聊起这个话题时，他难掩情绪的激烈：“现在国内是什么状况？你打开电视，只要是综艺娱乐，十之八九是韩国（模式）的。泱泱大国13亿人的精神生活，被一个邻国搞成这样，这就是精神堕落。目前，中国的经济有了长足进步，法治与道德却还没跟上来，我们需要重塑道德精神和法治理念，媒体本应大有作为，却被收视率绑架，沉迷于娱乐致死的狂欢。这个时代需要有人保持清醒。我当然会呼吁，但不会做那种螳臂当车的事情。仅凭一己之力虽然无法力挽狂澜，但我可以选择坚持、选择拒绝。”他甚至提出“文化亡国论”，以表达对韩国综艺占据荧屏的担忧。

    尽管没有搭上韩国综艺的快车，周立波仍然自信自己是“2009年以来两岸三地出场费最高的艺术家”。他将自己收入的一部分拿出来，投入慈善。

    周立波为人高调，做慈善也高调。自2010年那场盛大的公益婚礼后，他便和太太胡洁成立了公益基金。原本是企业家的胡洁如今一心经营以他们夫妇命名的公益基金，周立波自己则常常扮演“梦想大使”的角色，代表《中国梦想秀》在各地奔波，救助贫困、为人圆梦。

    但这样一个坚守娱乐本土化、呼吁重塑道德、热心慈善的周立波，和很多人印象中的周立波是有差距的。或许是因为经常“口出狂言”，有关他的各种非议从未消停过。他说自己“被妖魔化”了，但似乎并不打算做点什么进行弥补：“娱乐圈的普遍规则不适用于我，我的规则也不适用于任何人，当然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所以，我的格言是——摆自己的谱让别人说去吧。”

    “对电视娱乐生态蛮失望的”

    周立波的“摆谱”，事例之一是当年以天价从东方卫视跳槽到浙江卫视。

    “原来我在剧场，觉得电视怎么这样做？看不惯。说实话，我对电视娱乐生态蛮失望的。所以我就去做电视了，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也的确创造了很多第一，《壹周立波秀》和《中国达人秀》也都做到了让观众耳目一新。”周立波说。

    《壹周立波秀》和《中国达人秀》，是周立波最早加入东方卫视时的两档节目。时值中国电视选秀节目的疲软期，周立波的出现，以诙谐的喜剧风格和辛辣幽默的点评，成功推高了两档节目的收视率。他本人也迅速红遍大江南北，变得街知巷闻。

    但这段合作关系并没有顺利地进展下去。2011年，《中国达人秀》总决赛开播前，周立波突然缺席，并发微博称自己是为了尊严“被迫退出”。随后，东方卫视也表示，“尊重周立波的个人选择”。

    2012年4月，周立波以国内主持人“最高转会身价”，带着《壹周立波秀》加盟浙江卫视，出任《中国梦想秀》的梦想导师，并担任浙江卫视创意总监。如今谈起那段往事，他直率地承认：“当时和东方卫视的领导 ‘一言不合’，就到浙江卫视去了。”

    那之后，围绕周立波的负面新闻依然不断。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的《中国梦想秀》确实为浙江卫视创造了可观的收视业绩。到2015年，《中国梦想秀》的收视率日趋稳定，浙江卫视的年收入也从2012年的23亿元跃升到目前的86亿元。

    可周立波说，自己最大的成就感并不源于这些数字：“对我来说，《中国梦想秀》是一个节目，但对很多参加这个节目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生一世。很多人在参加节目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一个月也能赚三四万了。这让我还蛮有成就感的。”如今，与浙江卫视的合约期限将至，不少人开始关注这位海派文化代表人物的下一个去向，周立波却只是说：“一切随缘吧。”

    “不是所有艺术形式都有必要留下来”

    从10年前推出海派清口至今，周立波一路创作了《笑侃三十年》《壹周立波秀》《我为财狂》等系列作品，凭借“一个人、一张嘴、一台戏”，让海派清口成了家喻户晓的艺术形式。周立波的观众，也从最初上海兰心剧院的数百人，变成如今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的上万人。

    2012年，周立波带着他的海派清口到澳大利亚演出，巡演票的均价高达120澳元（1澳元约合4.87元人民币），在澳洲市场可谓天价。即将登陆纽约卡内基音乐厅的表演，票价也从480元到1980元人民币不等。

    周立波很直白地用“有钱人”这3个字概括自己的观众群体。“很少有档次低的人来看我（的表演），第一是票价问题，第二是传闻，传闻周立波的东西很深刻，所以对深刻不感兴趣的人不会来看我（的表演），只会来骂我。但凡有思想的人，都不会来骂我。”而他自己，也始终坚持在台上保持着“表达者”的居高临下，而不是“艺人”或“表演者”。

    如今虽然还是会有一些常规演出，但是周立波从5年前就开始考虑“退”的问题。对他来说，海派清口是不需要传承的，自己也不会带徒弟。“不是所有艺术形式都有必要留下来。任何一个东西，只要有人学，就一定有传承。我不确保我的这个（海派清口）能不能传承、能不能千秋万代，也压根就没想过，但我自己肯定会是个传奇，‘周立波’3个字，会成为海派清口的符号。”

    见面那天，周立波告诉《环球人物》记者，自己现在还在筹拍一部电视剧。这部名为《海上神探》的电视剧，被他称为是“30年来第一部上海人自己主演的民国戏”，他自己会在这部电视剧中“很认真地搞笑”。明年或后年，他还准备出一本书，社科类的，对话政治、经济、贸易各领域的名人。

    除了各种跨界尝试，周立波坦言如今生活的重心是陪家人。他很看重小女儿的高尔夫球天赋，准备把她往职业方向培养。妻子胡洁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庆幸自己“嫁了上海最有名的男人，（他）还这么顾家”。

    已经算是志得意满了吧，那生活中还有梦想吗？“60岁的时候，我打算环游世界。而在此之前，我希望在上海八万人体育场演最后一场海派清口。”“梦想导师”周立波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