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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然而止的荣耀

□ 专栏作家 韩松落 《 环球人物 》(

    这几天,柯以敏在“超女”海选现场斥骂选手的视频曝光后,掀起轩然大波,柯以敏随即被主办“超女”的湖南卫视停止工作,但她也立刻以狂发微博的方式,炮轰“超女”主办方,甚至表示要揭开内幕。总之,选秀节目的成就之一,就是把评委(导师)工作变成了一项崭新的事业,这项事业,前途光明,道路曲折。

    评委作为一个电视节目的固定角色,蒙尘许多年。早年间评委的存在感很淡,1984年开始的CCTV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中,评委像芭蕾舞里的背景人物,只在歌手演唱结束时,才会以举牌亮分的形式说明自己在场,核分算名次时,他们接受主持人采访,表达对歌手的殷切希望。评委的溢出价值也就到这里了,他们与选手、比赛所演示出的真实和虚幻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样复杂。

    电话和网络的普及,让观众觉醒了,评说的权利被提上议事日程。1998年的第八届青歌赛,增设了团体比赛和综合素质考核,选手在流光溢彩地唱完歌之后,得部分地露出真身,出一点常识上的洋相。2000年的第九届青歌赛,增设“监审组”和“第二现场”,观众的意见手臂,开始延伸到了现场。一旦选手表演和评委评分有争议,观众就打电话和发短信表示不满。

    “超女”“快男”则出现在手机和电脑广泛普及之后,制作方也意识到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身世来历都有瑕疵的姑娘小伙们,以及他们那良莠不齐的歌唱水平,很可能吸引来排山倒海的评论。于是,他们组建了以过气艺人为主的评委团队,用毒舌、刻薄话,让评论功能在现场就得以实现。评委于是成了假想敌,承担起让评论转向的任务,分流了袭向节目的压力,他们的毒舌语录,以及他们的做派是否经过提前设计的争论,都顺理成章地成了节目的一部分,并造就了节目的记忆点,柯以敏当众提醒选手应该刮刮腋毛,建议选手应去为恐怖片配音;还有杨二车娜姆头上的大红花和她的言论——要和选手骑马,并打算把选手“种在后花园”,七八年过去了,我还记着。

    “中国好声音”出现时,网络的言论泄洪功能达到顶峰。但过多的评论最终消灭了评论,哪种意见都会被淹没,节目制作方反而可以将评论权大刀阔斧地收回来,通过强调导师威权,消灭了观众的选择焦虑。更重要的是,“好声音”已不是单纯的比赛,它拥有一个精心设计的戏剧结构。导师除了负责评判、表演(做出如听天籁的表情)之外,要指导编曲和演唱,要带领学员巡回演出。他们介入节目的深度是前所未有的。“评委”因此成为最吸引明星的工作。但人们对评委的要求也变了:得充满正能量,得温和并善于自黑,而不是刻薄和毒舌。

    这也是柯以敏如此愤怒的原因,她在体会到权威的力量之后,又被这种权威遗弃;在应资本的需要,消费完自己的个性之后,又被自己的个性伤害。戛然而止的荣耀之后,她和所有人一样,终于得接受时势转变的现实。

戛然而止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