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篇长微博引来各方议论。乘客张先生在飞行途中突发腹内疝并急性肠梗阻,向空乘求助后预约救护车,但飞机落地机场后50分钟仍不打开舱门。为何不开门、谁来扶下去、要不要有陪护……空乘人员和医护人员的争执、扯皮,让救治延迟,使得乘客生命悬于一线。好不容易病人自己挣扎着上了救护车,又被两次转院,一再误诊,最终在病痛发生15个小时后才切除0.8米的小肠,保住了生命。事后,航空公司方面已经登门致歉,但此事仍然引人思考:面对脆弱的生命,操作程序该如何让路?生命至上怎样确立?
回看事件,其中原因并不复杂。舱门迟迟不开,因为飞机滑行故障,需要塔台消息,否则会影响机场的调度,这是规定;生病乘客由医护抬下去还是空乘扶下去,一方认为凡是飞机上发生的事情就该由机组人员负责,另一方认为医护登机后就该肩负救治的责任,各有理由。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机场医院检查后认为病情复杂,无法处理,建议送朝阳医院或协和医院,并叫来了999急救车。急救车工作人员却说这两家医院“挂不上号”,强行将病人送往远在清河的999急救中心。在急救中心,医生先是怀疑病人吸毒,继而在无法确诊的情况下,又迟迟不给转院。直到病人向当医生的友人“求救”,才有机会转往北大医院,并被火速送进急救室,捡回一条命。
这个故事里,发人深省的元素实在太多。制度、程序,确实需要;但价值有高低,程序分急缓。如果有乘客因个人需要而提出有违规定的要求,不予采纳无可厚非。如果有乘客因为疾病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哪怕操作程序不甚允许,生死关头也没啥不可以的。
至于999急救中心的做法,着实令人生气、生疑。为什么要将病人舍近求远送往清河?凭什么不让病人及时转诊?有报道说,999急救中心属独立于各家医院“院前抢救”系统,那么,这种不问病情轻重、执意让救护车将病人拉回“自家的”急救中心的做法,是不是一种惯例?背后有没有利益驱动?公众有此质疑,当事者有责任做出说明,有关部门也有必要查一查,如有“猫腻”就该追究到底。
只有一切工作都围绕着“人”这个主体,生命才会在具体中显得最可贵。这就意味着企业文化应该有人的味道和生命的内涵,为树立生命至上的理念留出空间。
其实,我们并不缺少对生命的执着和对爱的传递。50多年前,一篇经典报道《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生动地呈现了为救治集体中毒的61名民工而上演的全国总动员;2008年,汶川地震的第三天,为了抢救从废墟中找到的小学生李月,70公里、中途转院、接力献血,一个生命有了众人的力量;2015年,南航创造了目前国内已知的最长距离的活体器官运输,航程近3000公里,让捐献的心脏在新生命里重新起搏。不难看出,有需要的时候就有生命接力,有紧急的情况不缺爱心畅通,而这不应该再分“你我高下”甚至“小人物与大集体”,因为每个个体都应该被尊重、每个生命都震撼人心。
制度和良知并不冲突,制度更不是生死之间“不作为”的挡箭牌。如果良知遭冷漠泯灭,心灵被利益熏黑,那么制度就可能变为逃避责任的借口,再好的制度也形同虚设。如果把生命与遵循制度的“程序”视为一场博弈,那么绝非是“有你无我”的零和状态,而应该是“你中有我”的双赢状态,其前提应该是在制度上赋予生命最高的意义、在程序上给予生命特别优先权,让那些硬邦邦的操作守则有彼此可感的温度。
生命最为大,应当成为每个行业和领域的“帝王条款”。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是一件物品,难以承受“你推我挡”的折磨。或许,冬日里寒风吹紧了人们的身躯,但关爱每个生命应成为每时每刻的开放之举,如此,便少了冷漠、多了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