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位科学家充满了“话题性”。一位刚刚获得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一位被誉为“杂交水稻之父”。两位科学家也有共同的遭遇,就是科研成果受到外界不同程度的质疑,杂音不断。甘坐冷板凳,于噪杂中平静处之,这是屠呦呦研究员;不愿被“泼脏水”,于争论中公开发声,这是袁隆平院士。
这封题为《请别再向超级稻泼脏水》的公开信,一经见报就引来关注。面对媒体对超级稻的质疑,面对网上对中国杂交水稻和研究人员的攻击,袁隆平表示“有话要说”。在科学研究的轨道上,质疑与回应碰撞,平静与理性并存,科学家直面问题,是一种精神气度,也是一种学术风骨,更亮出了科学家的范儿。
有科研的地方就存在不足,也正如此,科研成果才有不断更新的空间。正如信中所言,超级稻不是十全十美的,农业科研和生产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超级稻研究事关国家荣誉和粮食安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绝不会退缩”。千余字的内容,讲清了三方面内容:一是承认超级稻在技术上的问题,要解决需要时间;二是超级稻研究属国家项目,总体不断向好;三是拒绝被“泼脏水”,继续科研攻关。
“脏水”要么被泼在晦涩的地方,要么被泼在灰色的地带。面对晦涩难懂的科学理论,老百姓往往会因费解而质疑,甚至产生“泼脏水”式的猜想。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家难以置于争议之外,回应、解释、普及也是科研该有的态度;急于反驳甚至不容质疑则不是解疑释惑的姿态。正如一位已故科学家所言,“别人想理解我们长期形成的结论实在不易,没必要着急反驳,把自己的工作做扎实了,这些质疑自然就消失了”。
同样,一些科研变得没那么“纯粹”,以至于出现科研与金钱、权力勾连而产生灰色地带,这其中的假科学、伪科学自然会被唾弃。一些在安全性上存在分歧的新产品,除了专业上的分歧,产品所涉及的复杂利益关系也足以模糊公众的认知视野。美国科学促进会执行主任、《科学》杂志执行发行人艾伦·莱什纳就曾说,弥补科学家和公众之间鸿沟,“唯一办法就是进行真诚、相互尊重的对话”。对科学家而言,一旦被外界杂音包绕,是否有底气为自己的科研活动证白,能否敢做自己科研工作的代言人,虽非本业,但也反映了一位科学家的真诚、坚定与坦荡。
站出来拒绝他人对科研成果和团队恶意“泼脏水”,展现了一位科学家捍卫科研荣誉、坚守科研信念的铮铮风骨。当然,这一切需要建立在科研本身的独立性、公共性和社会性的基础上。
话说回来,科研活动不就是一项质疑与被质疑、否定与自我否定的过程吗?科学家不也是在质疑中推动成果突破,在回答疑问中寻求“某种共同立场”吗?而这既需要探索的研究精神,更需要坚定不移的科学信念。德国科学家普朗克,不为他人劝阻所动选择物理学,博士学位答辩时面对一位知名化学家几近讽刺的批评和质疑而选择坚持对理论物理的研究并终其一生。他提出了黑体辐射问题和量子概念,不仅发现了物理学的“新大陆”,而且获得诺贝尔奖。即使面临战乱,他始终呼吁同事“坚持到底,继续工作”,一直“守在科学的屋檐下”。正如卡尔·波普尔所言,如果我们过于爽快地承认失败,就可能发觉不了我们非常接近于正确。
“一个科学家应该考虑到后世的评论,不必考虑当时的辱骂或称赞。”科学家无国界,科学研究属于全人类。科学追寻真理总是艰难而波折,好在它是永久的,不会因外界的鄙夷、嘲讽、质疑、声讨而变成谬误,但科学家一旦失去了科学信念和研究定力,即使离真理再近也会触不可及。或许,当身陷烦杂的舆论漩涡时,不畏质疑声的强迫,把眼光放远一些、把研究扎深一些,“飞跃必来,突破随之”也不会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