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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败的终结者

□ 专栏作家 宋石男 《 环球人物 》(

    有些衣服,只适合某些特定的人穿;有些电影,也只适合某些特定的人看。《终结者5》就是一部适合我这种“70后”看的电影。

    不出我所料,电影情节并无可圈可点之处,基本延续了前4部终结者系列的套路,情节在过去与未来的若干时间线中展开,女主角火辣,人类男主角犹如鸡肋,机器人主角霸气逼人。

    施瓦辛格老了,1984版中壮硕阳刚的一代终结者,如今鬓已星星,皱纹纵横。但我和妻子仍喜欢他,当他以经典的健美裸体出场时,我妻子忍不住低声欢呼。我愤怒地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也开始欢呼。

    施瓦辛格代表上世纪80年代的老派硬汉。他一点也不潮,甚至有点土;他不会微笑,笑起来的脸就像勉强凿开的花岗岩;他也没什么高科技装备,完全是工业时代的范儿,以钢铁为主导,以力量为核心,谢绝信息时代的流线型,坚持工业社会的棱角。

    这种老派形象让我回到上世纪80年代。那时候,工厂文化深入人心,机器是了不起的神奇物件。我喜欢去一个国防三线厂找同学玩,为的不过是看下厂房和机器。我还喜欢去舅舅的厂,看工人戴个面具电焊,火花四溅,看机械在流水线上运转,活力无限。

    《终结者5》最大的好处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它仍然没有假装高科技的嘴脸,虽然也不能免俗地用了3D技术,但整体拍摄是老派的,多次出现工厂车间打斗、机器人断臂等工业社会的经典桥段。

    我喜欢这部电影,事实上我喜欢整个系列,它延续了老派工业社会风格,让喜欢回忆的我很是受用。更重要的是它一直在提醒我,我正在长大,然后将老去。

    如今我正处壮年,在片中我能看到曾经壮年的施瓦辛格如何一步步走向老年。他略显老迈的外表让我有些伤感,但他仍然威风凛凛的派头也让我生出敬意。在片里,永远的终结者战士是不会被打败的,在片外,他也和另一位美国老派打星史泰龙一样,劲直威猛、宝刀不老。

    《终结者》系列是长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孩子(尤其是男孩)永远的玩具。玩具对孩子的意义是乐趣,对长大后的他的意义是时光再现。

    普鲁斯特在吃到一种叫“小玛德莱娜”的点心时,忽然被唤起少年时代的所有回忆,“那时我们家花园里的各色鲜花,还有斯万先生家花园里的姹紫嫣红,还有维福纳河塘里漂浮的睡莲,还有善良的村民和他们的小屋,还有教堂,还有贡布雷的一切和市镇周围的景物,全都显出形迹,并且逼真而实在,大街小巷和花园都从我的茶杯中脱颖而出”。而我看《终结者5》,当听到施瓦辛格那句经典台词时,少年时代的无数回忆,也从银幕里溢出。

    这句台词就是“I'll be back(我会回来)”。

    是的,80年代,我们会回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时代,无论以什么模样,它也终将回来。

打不败的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