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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国会整得够呛,与奥巴马挥泪告别

美司法部长,黯然下台

本刊驻美国特派记者 温宪 《 环球人物 》(

    人物简介

    埃里克·霍尔德,1951年生,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曾为执业律师。2009年任美国司法部长。2014年9月提出辞职。

 

    美国总统奥巴马与司法部长霍尔德有诸多相似之处:两人都是担任各自职务的首位非洲裔美国人,都创造了历史。两人都身材高挑,都是篮球爱好者;作为奥巴马目前仅剩的3名老臣之一,霍尔德的政治理念与奥巴马高度契合,在执政6年后,他的头发也和奥巴马一样变得花白。

    但如今,霍尔德却要离开了。不久前,奥巴马在白宫宣布霍尔德辞职的消息时不禁激动落泪,说这是个“苦乐参半的时刻”。而霍尔德也流下眼泪,他说:“总统先生,我希望我没有辜负你对我的这份信任。我将继续服务,并努力让我的国家更加忠实于建国理想。”

    非洲裔的成功精英

    霍尔德的父母都来自加勒比海岛国巴巴多斯,非洲裔,父亲是不动产经纪人。霍尔德在公立小学读书,四年级时被选入天才班。1969年,他从纽约史岱文森高中毕业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大一时,他酷爱篮球,成为年级篮球队长。1973年,他获美国历史学士学位,随后在该校法学院深造,1976年取得法学博士学位。读法学院时,他曾为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法律保护和教育基金会工作,也曾参加了“占领后备役军官训练队大厅”活动,要求将那里以黑人领袖马尔科姆·X的名字重新命名。

    霍尔德曾任哥伦比亚特区高等法院法官,在克林顿执政时,他成为美国第一位非洲裔司法部副部长。卸任后,他在华盛顿当律师。结识奥巴马后,他在奥巴马首度竞选总统期间成为副总统挑选委员会3名资深法律顾问之一。奥巴马2008年当选总统后,就提名霍尔德担任司法部长。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密切。不久前,奥巴马一家在马萨诸塞州马萨葡萄园岛度假时,霍尔德和他当产科医生的妻子沙伦就和奥巴马在一起。

    作为一名非洲裔移民后代,霍尔德在成长道路上因肤色而经历了诸多磨难。2009年2月,他刚上任就在司法部发表演讲,尖锐批评美国在种族问题上的无所作为。他说:“尽管我们常自豪地说,美国是个民族大熔炉,但涉及到种族关系,在很大程度上,我们过去是、现在也还是很怯懦的。很多种族关系问题都还没解决,但大多数美国人对这些问题谈论得很不够。”霍尔德说,在工作时各个种族的美国人都融合在一起,但白人和黑人在周末时,往往分开社交。他说:“我们如果要想在这方面取得进步的话,必须先要能够和谐地相处,更好地容忍别的民族,在种族问题上开诚相见,不再有任何隔阂。”他呼吁增进有关种族问题的对话、沟通和谅解,并说“不这样的话,我们将继续目前这种表面上看来很彬彬有礼、很克制的往来,但是不会有什么进步”。

    遗憾的是,霍尔德的愿望到他辞职时也没有真正实现。今年8月9日,18岁的黑人青年迈克尔·布朗在密苏里州弗格森镇被白人警察枪击丧生,美国社会因这一种族歧视案件顿起波澜。奥巴马派霍尔德于8月20日前去处理。霍尔德在会见当地黑人团体领导人时说,他理解为什么如此多的黑人不信任警察,并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因为自己的肤色屡遭警察无端拦截、训斥。他说,一次他在新泽西时,被警察以超速为由拦了下来,警察对汽车进行搜查。另有一次,他在华盛顿乔治城与一位表亲赶去看电影的路上,无端被一辆巡逻车蛮横地拦了下来。“要知道,那时我已经是一名联邦检察官,而不是一个孩子。我记得这些事情对我意味着怎样的羞辱,我当时是怎样的气愤,以及这些事对我的人生打上了怎样的烙印。”

    极具争议的政治人物

    作为奥巴马的政治盟友,霍尔德一直从司法层面推动奥巴马所秉持的社会公正理念。但在党派斗争十分尖锐的背景下,他也势必成为极具争议的人物。

    在美国政府滥用权力的问题上,霍尔德显露出前后矛盾之处。2009年1月,他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批评小布什政府的酷刑政策。他说,在审讯中使用“溺水”手段是折磨嫌疑人,不应允许。打击恐怖主义的最佳方法是保护公民自由以及维护法制,奥巴马政府将确保审讯程序符合美国对日内瓦公约应履行的义务。

    然而,霍尔德上任后,对奥巴马所推行的一些有争议政策,却极力从法理上予以支持和配合。奥巴马政府在国外频频使用无人机打击包括美国公民在内的“恐怖分子”,引起强烈争议。一些人进而发问,美国政府是否会在美国本土使用无人机打击恐怖分子。霍尔德于2013年5月解释说,奥巴马政府可以在海外处死那些积极参与策划杀害美国人的“基地”组织高级首领,包括其中的美国公民,这是有法理依据的。他说:“我们最关心的是保证美国人民的安全。我们这种行动符合我们的法律和价值观。我们有允许我们对‘基地’组织及其帮凶采取行动的国会法令。”随后,他在国会听证会上表示,美国政府“不打算”在本土使用无人机进行袭击,但在“极端特殊的情况下”,总统有可能会下令在美国本土展开这类袭击。但他没有具体说明什么才是“极端特殊的情况”。

    在一些具体问题上,霍尔德也卷入矛盾漩涡。在一个代号为“快速与激情”的秘密行动中,美方故意让枪支流入墨西哥,以便追踪并抓获犯罪集团头目。但部分枪支下落不明。后来,在美墨边境一起巡逻人员遭枪杀的案件现场,发现了有关枪支,国会为此展开调查,要求司法部交出相关文件,遭到霍尔德拒绝。众议院监督和政府改革委员会表决认定他蔑视国会,并送交众议院全体表决。而奥巴马则动用总统行政豁免权,主张霍尔德有权不交文件。2012年6月,众议院表决认定霍尔德“藐视国会”,他成为美国首位获此“判决”的司法部长,加深了行政部门与国会及共和党的矛盾。

    2013年,美国司法部就一起泄密事件进行调查时,下令获取美联社记者和编辑两个月电话记录。此事引起风波,霍尔德也因此在国会遭到严厉质询。但他对此事一再回避。他说:“我不清楚这样的传票是怎么发出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插手这次调查。”共和党众议员萨森布雷纳说:“在司法部,不管出了什么错,似乎没人承担任何责任。”很多民主党议员和民权活动人士也表示,此举对新闻自由带来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难以填补的空缺

    当一些民主党人赞扬霍尔德为美国的社会平等做出贡献时,一些共和党人抨击他是美国历史上“制造分裂最为严重”的司法部长。今年11月,美国将迎来中期选举,这是美国政坛大变动的风云期。在这个关键时刻,与奥巴马绑在一起的霍尔德宣布辞职,影响很大。

    霍尔德没有公开谈及他辞职的原因。不过,他已经同意在继任者产生并获得国会通过之前,继续留任司法部长。由于该职的重要性,奥巴马竟一时挑不出继任者。此前,一些媒体猜测可能成为继任者的人,纷纷在第一时间否认有意出任此职。人选之所以如此难产,是因为眼下正值奥巴马进入“跛鸭”期,继任者首先要为奥巴马正在叙利亚和伊拉克进行的战争塑造合法性,其次要为奥巴马所推动的一些政治举措制定相关法规,这些都非易事。目前,民主党在参议院占优,共和党把持众议院,由于国会掣肘,奥巴马政府难有大的作为。如果中期选举民主党失利,新任司法部长的日子也会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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