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形象就是要接地气”

    朱自尊最近“火”了。不管是在会议间隙、赶车路上，还是嘉兴的家中，总有记者追着他采访。这都是因为他创作的5幅中国国家领导人肖像漫画。4月28日，这组漫画在第十届中国国际动漫节亮相，立刻引起关注。

    “火”到不敢继续展

    “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在接受环球人物杂志记者采访时，朱自尊一直重复这句话。其实，这些漫画在参展前，已经在网络上“小火”过一把。朱自尊说：“我总共画过300多幅漫画，在我的微博上放了100多幅，其中就有这5幅领导人的肖像漫画。今年2月，微博的‘头条新闻’整理发布了这组领导人漫画，随之，关注的人就多起来了。”

    后来，朱自尊了解到，杭州要举办国际动漫节，还为肖像漫画设立了单独展区。他挑选出70多幅作品寄给组委会，其中就有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5位领导人的漫画像。组委会选中了近40幅作品参展。

    可漫画展出后的火热程度，朱自尊开始并不知情。“参会时我上不了网，手机也出了故障，还是组委会告诉我，这些画作火了。”后来，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下，朱自尊才明白 “火了”意味着什么，这架势让这位七旬老人有点“受不了”。

    同样“受不了”的还有动漫节的组委会。在领导人漫画展出一天后，组委会就撤下了这5幅作品，印有这些作品的画册也不再出售。

    当被问及对撤展的看法时，朱自尊说自己并不介意。“这些漫画在动漫节上展出，并非大家想象的要打报告、经过严格审查。这本身就释放了一种宽松的信号。对我来说，能上展览就已经是进步了。”

    时机到了

    朱自尊以人物肖像漫画见长，但以前画的多是一些影视明星。2004年，他开始尝试政治人物漫画。起初，他画的多是外国领导人，像普京、阿拉法特等。后来，有朋友建议他画国内的领导人。朱自尊说：“我一直有这个想法：画了那么多外国领导人，为什么不画画国内的？为什么要回避这个题材？” 

    有了想法，机会也来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有家文化公司想出一本领导人的体育画册，跟我约稿。我就画了一幅胡锦涛打乒乓球的漫画，对方看了很满意。”可出版计划最终泡汤了。为了能让这幅漫画发表，朱自尊四处投稿，但一直“没人敢发”。 

    后来，《青年博览》杂志刊登了这幅漫画。欣喜之余，朱自尊也很担心，怕给对方带来麻烦。他打电话给杂志的编辑：“有没有事？”编辑语气轻松地说：“没事，以后还会发。”朱自尊这才松了口气，也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紧接着，朱自尊又创作了一些领导人漫画。他说：“每次创作时，我都希望他们能在媒体上发表，而不只是在民间有所突破。”所以，每次有展览活动，他都要带上自己的领导人漫画报名参展。2009年，嘉善举办中日韩三国美术作品联展。朱自尊将胡锦涛打乒乓球的漫画送去参展。预展的时候，这幅作品反响不错，但正式展览时，原来的画作却被换成了袁隆平的肖像漫画。当地文化部门的负责人对他说：“画是好画，但目前展出时机尚未成熟。”

    到了今年，朱自尊明显感觉到“风气”的变化。“十八大后，新一届领导人在各方面都很‘潮’，人们已经不能满足领导人的严肃形象，他们更愿意接受领导人亲民幽默的样子。”他说，“领袖形象就是要亲近大众，接地气。”

    今年2月，领导人漫画在微博火了以后，有嘉兴的媒体来采访朱自尊。那时，他已经感觉到不一样了。“不过，记者在翻拍漫画电子稿时，还是有顾虑，有些画作并未刊登。”但到了3月，浙江海盐县张乐平纪念馆准备办漫画展，朱自尊想展出领导人漫画时，当地的文化局领导都表示没问题。而这次动漫节上的展出，则是一个大跨步。“事情变化都有个过程，我们现在能看到领导人的漫画形象，说明时代已发展到这个阶段，今后可能会越来越开放。”朱自尊说。

    黑猫和白猫

    在朱自尊的漫画中，五代领导人各有特色。毛泽东身着绿军装挥手；邓小平抱着黑白两只萌猫；胡锦涛笑呵呵地挥拍打乒乓；江泽民戴着超大的方框眼镜，伸出三个指头跷成“OK”；而习近平则提着大铁笼子，象征权力的印章被紧关其内。

    这些作品中，邓小平的漫画最受关注。很多人都问朱自尊为什么漫画中的邓小平要抱着两只猫？有什么寓意？朱自尊说，其实这是出自邓小平的一句名言：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创作时，我很自然就想到了这句话，但黑猫白猫各代表哪部分人，有什么寓意，不必过分猜测，这些我从没考虑过。”他说，现在的设计主要出于画面美观的考虑。“邓小平的衣服是灰色的，一黑一白两只猫正好与之搭配。如果两只猫颜色一样就比较呆，不活泼。所以两只猫要有对比，一只耳朵竖起，另一只耳朵就耷拉下来，一只眼睛炯炯有神，另一只却在打瞌睡，让整个画面更好看。”

    在朱自尊看来，领导人漫画跟明星漫画一样，看了让人开心就好。既要夸张、变形，画得像，突出个性，也要有时代感、尊重历史事实。“漫画是通俗的艺术，是给老百姓看的，（夸张）幅度小一点有助于老百姓接受。我的风格是把领导人画得可爱一点、甜美一点。”比如，在创作胡锦涛的漫画时，约稿方要求“气宇轩昂”“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朱自尊觉得不合常理，“打乒乓球怎么会气宇轩昂？”他没接受对方的要求，而是把胡锦涛画成了和蔼可亲的形象。

    “如果领导人的肖像漫画不能夸张、形象要正面伟大，已经有许多人画过，我们漫画人用不着凑热闹。其实我比较认可一位漫友的说法，那就是‘不歌颂也不批判’，漫画表达的是中性的，让领导人以亲民客观的形象出现。”朱自尊说，领袖平民化，是社会的进步，也是漫画人的专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