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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19次政变,帮人民躲过多次劫难

泰国国王,该出手时才出手

冈飒丹 《 环球人物 》(

    泰国持续了半个月的游行示威和严重对抗,在12月9日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泰国总理英拉宣布解散国会下议院,并在60天内举行大选,现任政府将作为临时政府继续履行职责直至重新选举。泰国国王普密蓬·阿杜德(下文称普密蓬)随后批准该决定,并定于明年2月2日举行大选。

    对此,外界普遍猜测,这是不是国王普密蓬从中调停的结果?因为人们都知道,国王在泰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影响力,而且这几天泰国人还沉浸在他86岁的生日幸福里。

    泰国人的“精神支柱”

    泰国国王普密蓬的生日是12月5日。但刚一进入12月,泰国人就开始以各种形式庆祝国王的生日。这是泰国人的“大日子”——人人欢庆,祝愿祈福,祝福普密蓬国王健康长寿。这完全是一种自发的行动,来自泰国人内心的意愿。古人有“普天同庆”之说,在现代社会里,能依然如此极致庆祝的,恐怕只有泰国人。

    数日前,泰国人还在为政府和反对派别的政治博弈、街头冲突而忧虑,但国王寿辰一到,气氛立马好转,呈现出一片祥和、喜乐。上至总理英拉、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虔诚地双手合十,动情地为普密蓬唱《颂圣歌》。

    这是赞颂国王的歌,它的地位堪比泰国的国歌,已经融入了泰国人每天的生活,无处不在。早上8点、晚上6点,不论在广播电视里,还是在泰国的公园、地铁站、学校都会演奏赞美国王的《颂圣歌》;每当听到《颂圣歌》,所有人都会停下脚步、放下正在做的事情,立正、脱帽,以示对国王的敬意;就连在电影院里,开场前,也要先放《颂圣歌》,而后人们才落座观看。在泰国人家里,摆放自家全家福的照片时,也在更高处悬挂国王和王室的照片,每日供花参拜都很常见。泰国人对国王的热爱已经融入血液,国王的生日被定为泰国的“父亲节”,国王登基日是法定假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泰国人心目中,国王永远高于一切。

    泰国人把国家比喻为大树,国王是培养大树的园丁,在国王的精心培育下,这棵大树茁壮生长。泰国人对国王怀有深厚的感情,对国王发自内心的敬仰和爱戴,有出于对国王的信任、热爱、钦佩、感恩之情,也有泰国社会特有的文化价值观和泰国现、当代历史的特定原因。

    泰国的国旗由红、白、蓝三色组成,位于中间的蓝色代表国王,白色代表宗教。泰国人信仰佛教,国王不仅是泰国的元首,也是宗教和国家的最高代表。“民族、宗教和国王”是立国三原则,将泰国民族主义和王权主义融为一体,国王的形象,被塑造成民族独立和宗教自由的引领者。

    普密蓬何以赢得如此高的威望?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泰国传统文化及佛教中的核心价值观——权威认同。有学者认为,由于佛教和封建文化的影响,“国为家、君为父”的家族国家观在泰国由来已久。在“家长”政治的传统下,君民关系即“国父与子民”的关系,普通泰国老百姓,特别是在曼谷以外的农村乡下的泰国人,都心甘情愿地做泰王的子民,普密蓬不仅是他们心中的最高领袖,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如果有人不经意间提到普密蓬年老身体欠佳时,人们立刻就会嘤嘤地哭起来,并会流着泪说,“只求我们的国王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如果我们没有国王,今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国家的保护神”

    普密蓬,1927年12月5日在美国出生,是泰国拉玛王朝(又称曼谷王朝)的第九位国王,被称为拉玛九世。他是当今世界在位时间最长的国王、也是现今全球王室中最年长的国王。

    普密蓬·阿杜德,这个名字的泰文意思是“无与伦比的能力”。1932年,泰国少壮派军官发动了民主革命,开启了泰国的君主立宪制政体。此时的普密蓬年仅5岁,正和哥哥、姐姐跟着母亲诗纳卡琳在欧美过着平静、惬意的平常人生活。谁也没有想到,十几年后,这个家中最小的男孩,成了泰国的君王。

    事发突然。1935年,当时泰国的国王拉玛七世——普密蓬的伯父,宣布退位。因无子嗣,王位只好传给侄子,普密蓬的哥哥阿南塔·玛希敦成为国王,即拉玛八世。1946年,拉玛八世在王宫里被枪杀,年仅19岁的普密蓬临危受命,继承了王位。?

    普密蓬登基后,继续赴瑞士洛桑学习,他放弃了过去所学的工程学专业,选修了社会学、政治学和法律学等专业课程,为将来亲政后更好地治理国家做准备。在良好的欧式教育下,普密蓬能讲流利的法语、德语。他喜欢爵士乐,能演奏乐器,会作词、作曲,曾获奥地利音乐学院音乐博士学位。他还是快艇和风帆好手,曾代表泰国参加国际快艇赛得过奖牌,还曾驾风帆横渡泰国湾。1950年,普密蓬与王室家庭出身的外交官的女儿——诗丽吉在欧洲完婚。

    1951年12月,普密蓬回国。当时泰国国内经济、政治一片混乱,政府腐败,军人则随时企图发动政变夺权。军人干政是泰国近代政治的特色,立宪革命以来的60多年里,军人发动了近20次政变,而普密蓬见证、亲历了其中的19次。他常常在局势失控的危机时刻,力挽狂澜,挽救国家,帮助泰国人民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正是在这种动荡不安中,泰国民众特别需要一位庇护心灵安宁的保护神,给自己和家人以安全感。泰国人不相信政客、军人,只相信国王,认为不论谁上台组建政府,都是为了自己政治集团的私立,而不可能是为了人民。只有国王,是真正保护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人,为了人民好,真心希望并帮助人们过上好日子,保卫人民和国家安宁。

    言行得体赢得民众

    ????泰国宪法规定,国王不能干政,但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做最终仲裁者。普密蓬在政治上严守中立,只有在特殊情况下,为避免国家陷入动乱,才出面介入调停。由此,他获得泰国民众的尊敬和爱戴,被视为立场公正的“仲裁者”。

    1992年,是泰国政治的一个分水岭,标志着泰国政治从军人政治向政党政治的转换。而就在这一转换过程中,爆发了震惊世界的“五月流血事件”。事件起因是当年3月的泰国大选,由5个党派组成的联合政府,推举泰国武装部队最高司令素金达上将出任总理。由于素金达不是民选总理,引起民众抗议。5月17日,近20万人走上曼谷街头,要求素金达下台并修宪。翌日,军队开枪强行驱散示威群众,造成50多人死亡,600多人受伤,600多人失踪,3000多人被捕。危机时刻,普密蓬召见素金达和反对派领导人占隆,要求他们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进行和解。通过电视,全泰国人看到,两人都伏在普密蓬前低头长跪,双手合十,聆听国王教诲。随后,素金达辞去总理职务,表示离泰赴美,不再回来。国王颁布赦免令,对在游行活动中触犯法律的人员进行赦免。普密蓬以沉稳睿智,平息了流血冲突,保护了无辜民众免受伤害。

    用泰国人的话说,今天的泰国人几乎都是生活在拉玛九世王时代的人。一位泰国人士说,我的父母、我的小孩和我,全家祖孙三代人,都是在普密蓬国王时代出生的。危难时刻国王总会挺身而出,这些经历,让普密蓬在泰国人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虽然年轻的一代没有经历过泰国血雨腥风的场景,但他们同样热爱国王。

    当然,这与普密蓬勤政爱民、率先垂范的作风也是分不开的。普密蓬经常深入偏远农村调查情况,体察民情。他总是背着相机,认真拍照记录,把问题集中起来,一时解决不了的,就带回王宫,邀请有关专家来帮忙。为了搞清楚到底什么是最好的种菜、养殖办法,他在曼谷的王宫里,办牛奶厂,种植试验田;设立皇家发展研究中心,推动可持续发展项目;设立远程卫星教育电视台,提高人民文化水平;让王后设立手工艺中心,帮助农闲的泰国人搞手工艺增加收入……王室的这些设施,全部惠民,并定期邀请学校组织学生们参观。记者曾进入王宫采访国王的养牛场,正遇到同来的泰国小学生,诗琳通公主亲自出来迎接孩子们,教育他们要爱护自然,爱惜粮食,还请大家品尝养牛场的新鲜牛奶和奶片。普密蓬有三女一子,诗琳通公主是他的二女儿,泰国人认为她爱民如子,朴素无华,极像国王,在泰国有很高的声望,是泰国人最喜爱的王室成员。

    “老练地把握着火候”

    普密蓬的母亲,已故诗纳卡琳皇太后,也是泰国人推崇的王室成员。这位平民皇太后,祖籍是中国海南。因此,泰国王室一直承认,有中国血统,“中泰一家亲”名副其实。

    诗纳卡琳皇太后生前是一名护士,1900年出生于普通的金匠家中。17岁赴美国留学的经历促成了她与普密蓬国王的父亲——泰国玛希隆王子的姻缘。1920年完婚后她被封为女亲王。她坚强、善良又有着不凡的经历,因此成为当今泰国人最喜爱的皇太后。直到现在,在很多泰国的公共场所和泰国人家中,依然悬挂、供奉着国王母亲的画像。

    在泰国,对国王和王室的不敬,属大逆不道。评论王室是泰国人的大忌,和欧洲的八卦、名流杂志不同,无人敢在公众场合对泰国王室评头论足。也正因此,当美国人出版了写普密蓬的《不会微笑的国王》一书后,就被泰国政府宣布为禁书,并要追究作者的法律责任。由香港影星周润发出演的《安娜与国王》,其扮演的国王虽非普密蓬,但在泰国也被禁映。

    按照惯例,只要身体健康允许,普密蓬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偕全体王室成员出现在王宫的阳台上,接受聚集在王宫前数十万翘首期盼的泰国民众祝福。不论是泰国的影视明星、社会名流、商界精英还是平头百姓,此刻一视同仁,都是国王脚下的子民。记者曾到过这样的现场,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亲自感受了泰国人对国王那种赤诚的爱戴。当看到国王出现时,所有人膜拜、高呼,激动的人们喜极而泣。那场面,非常感染人。

    据统计,大约180多个泰国驻外使领馆,都在国王生日临近时举行庆祝招待会,年年如此。

    有专家总结,普密蓬是一个明君:?自律,勤政,亲民。他能很好地把握君主立宪的角色所赋予的使命。几十年的精心经营,成功淡化了诸如其亲哥哥被暗杀、卷入宫廷血腥争权的巨大阴影。同时,频繁的国内政变,冷战时期复杂的国际政治形势,延续至今的街头暴力,使他“裁决者”的角色更加不可或缺。有人说,普密蓬是泰国最“厉害”的政治家,这是因为他一直老练地把握着火候,睿智地选择支持者,是正义的化身,塑造了具有超社会、超现实特征的“王”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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