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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繁荣中看出危险,在萧条中找到希望

沃特萨,拯救倒霉的黑莓

本刊驻加拿大特约记者 陶短房 《 环球人物 》(

    黑莓手机曾是智能手机主导品牌,一度占据美国市场半壁江山,连美国总统奥巴马都是其忠实用户。然而这家加拿大公司,在竞争中败给了苹果等对手,如今辉煌不再。今年二季度,黑莓公司的市场份额萎缩到2.9%,亏损近10亿美元,不得不宣布将6个主打产品精简为4个,裁员40%。

    危机时刻,黑莓第一大股东费尔法克斯又出意外之举,宣布将以每股9美元的价格收购黑莓。此前,手机行业已有谷歌收购摩托罗拉、微软并购诺基亚的大手笔,但这些高科技企业间的并购,都是为了整合优势,更好地发展手机业务。费尔法克斯却是一家纯金融公司,它并购只有一个目的:逐利。是谁独具慧眼,能看到今天黑莓的“含金量”?人们很自然地想到了费尔法克斯的总裁、被称为“加拿大巴菲特”的普雷姆·沃特萨(下文称沃特萨)。

    对黑莓深信不疑

    在沃特萨眼里,投资黑莓是值得一搏的豪赌。他从不讳言对黑莓的看好。他说:“这是一个好公司,这是一个好产品,否则没人能帮助它。它能否在普通消费者市场上和苹果、安卓手机竞争?我们认为这非常困难。但是在企业用户市场上,它有巨大的优势。”

    沃特萨一直在为入主黑莓布局。2012年1月22日,他成为黑莓公司前身RIM的董事会董事。当时,RIM的两位创始人辞职,业绩大幅下滑。沃特萨加入RIM,同时费尔法克斯持股10%,这让该公司暂时稳住了阵脚。今年8月,黑莓宣布成立“特别委员会”,考虑将公司整体出售。沃特萨当月宣布辞去董事一职。人们猜测,这是他有意整体并购黑莓的前兆,如今果然言中。

    不过,市场对沃特萨此举不无怀疑。在他宣布收购消息时,黑莓股价已从2008年6月最高峰的每股148美元,降到了8美元多,总市值从全盛时期的830亿美元跌到了42亿美元。消息发布后,股价甚至跌破了8美元。有分析称,黑莓手机现在的核心市场——企业用户也出现崩盘迹象,其所持有的专利价值大大下跌,很难再翻身。但沃特萨不为所动。他说:“如果你看今天的分析报告,似乎黑莓要破产了。但如果你看看5年前的报告,似乎黑莓控制了整个世界。两种观点都是错的。”

    沃特萨这次下决心收购黑莓,资金来自融资市场。11月4日完成对黑莓的尽职调查后,费尔法克斯将提交一份投资调查报告,以说服投资者支持收购。

    非常推崇巴菲特

    沃特萨是印度裔加拿大人,父亲是印度一所公立学校的校长,妻子娜莉妮是他在印度理工学院读书时的同学,两人生了3个孩子。

    1972年,沃特萨留学加拿大,靠卖空调和炉具赚取学费。1974年,他在联合保险公司找到工作,当了名分析员。到1983年,他已当上副总裁,并积累了宝贵经验,决定和上司汉布林一起开投资公司。“我们有信誉,有理财业绩,有足够的客户。我们决定按照自己的风格管理资金。”1984年,两人创建了汉布林—沃特萨投资咨询公司。

    从一开始,沃特萨就非常推崇“股神”巴菲特。他说:“我们的投资观基于巴菲特的价值投资原则,以长期价值为导向,这让我们对资本损失的风险看法与别人不一样。我们不担心市场的短期波动,而是投资于长期资产价值。”一年以后,沃特萨控股了几乎破产的马克尔保险公司,并利用这家公司的资金做大了生意。这也是巴菲特的经验:保险公司的保费收入和理赔开支之间,有巨大的资金落差,可以用来进行投资。“我们筹集到500万美元,控股了马克尔,取得了支配4000万美元资金的机会。”1987年,公司更名为费尔法克斯。

    从风险低、油水不多的货运保险开始,沃特萨通过杠杆运作,几年间收购了多家保险公司,逐步将业务扩展到风险大、利润高的商业保险领域,再向股权投资等更大胆的领域进发。刚到加拿大时,沃特萨口袋里只有8美元。如今,他的公司股票市值高达83亿美元。

    沃特萨的发展道路,与巴菲特如出一辙。像巴菲特一样,沃特萨也会每年写一封亲切的“致投资者的信”,每年都去美国内布拉斯加参加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收购黑莓时,他聘请的财务顾问公司是号称“巴菲特御用银行家”的比容·特洛特所的公司。不过,沃特萨与巴菲特最大的不同,是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巴菲特常上媒体,沃特萨却在2002年才开了第一次季度电话会议。他刻意保持低调,媒体上几乎看不到他的踪影。

    关键时刻敢下决心

    沃特萨做事非常谨慎,同时也给予团队充分信任。他经常强调一条“纪律”,就是让旗下保险公司的经理们独立负责保险业务,总部不予干扰。而投资大权则掌握在总部手里。在沃特萨看来,把具体业务交给具体的行家去做,可以让自己腾出手来,专注于研究投资机会。

    沃特萨的投资眼光与众不同。他能够从繁荣中看出危险,在萧条中找到希望。在美国房地产泡沫最盛时,他就坚定地一路看空,在次贷危机爆发前数年就推出了一系列做空美国房产的杠杆投资产品。仅此一项,让他账面盈利20亿美元。在美国房产市场一片萧条时,他又开始投资,直到迎来近期的反弹。

    沃特萨说:“我们把市场下跌看成是以便宜价格买到优良资产的机会,换句话说,用50美分买1美元东西的机会。当市场繁荣的时候,资产价格远高于我们的估值,我们不买,只卖。这样做,需要扎实的研究和莫大的勇气,毕竟你经常与市场气氛背道而驰,必须面对长时间账面亏损,直至市场最终认同你的投资选择。很多时候这样做是寂寞的,但很有效。”

    沃特萨最近一次成功的大手笔,是对爱尔兰银行的投资。2011年春,在欧元危机冲击下,爱尔兰银行的股价从2007年的12欧元左右跌到了0.11欧元。当时,爱尔兰政府已经做好了被迫接管这家银行的准备。当地媒体报道称,投资者为该银行注资的几率“接近于零”。沃特萨从朋友那里听说了此事。爱尔兰银行的CEO波尔切随后接到沃特萨的电话。“我告诉他公司的情况,他说可以考虑。星期六,我们开了4个小时电话会议,然后他说他要带上一批重量级的投资者,星期天就来。”

    对沃特萨的表态,爱尔兰银行的高管们将信将疑。事实是,沃特萨带来了包括亿万富豪罗斯在内的一批投资者,最后以11亿欧元购买了爱尔兰银行35%的股份。他对罗斯说:“你相信吗?股价只有0.1欧元还是没有人要,因为此前所有把钱投入爱尔兰银行的人都亏了。市场是非常情绪化的;在顺境中,你会看到巨大的乐观情绪。不顺利时,又出现巨大的悲观情绪。而真相是在两者之间。”爱尔兰银行的股价后来翻了一倍多,沃特萨狠狠地赚了一笔。

    沃特萨已用多次的成功决策证明了自己的神奇,但这次对黑莓的豪赌,有多少人会跟他一起下注,谁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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