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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的“情圣”

德帕迪约是法国电影的象征,如今为逃避“巨富税”远走俄罗斯

本刊驻法国特约记者 董铭 《 环球人物 》(

    “德帕迪约逃亡俄罗斯!”这是2013年1月初法国众多媒体的头条新闻。

    “大鼻子情圣”杰拉尔?德帕迪约享誉银幕近半个世纪,是法国当代最著名的演员。日前却因不满法国政府“巨富税”,宣布放弃法国国籍。1月3日,俄罗斯总统普京高调宣布“颁给德帕迪约俄罗斯护照”,这位法国大明星兴冲冲地飞往索契,给俄罗斯总统来了个“熊抱”。

    被总理称为“可怜虫”

    俄罗斯通讯社在2013年第一周,就向世界发布了一条“重要的好消息”——总统普京亲自为德帕迪约颁发了俄罗斯护照。一时间,世界影坛震惊,法国媒体尴尬,而民众则议论纷纷。

    整个事件的缘由是已经在法国闹得沸沸扬扬的“巨富税”。由法国总统奥朗德推动的“年收入超百万欧元者,征收75%边际税”法案,在他上任不到半年内,已经“吓”走了几千名法国富人和名人,甚至震动了整个巴黎的高端不动产市场。虽然这个新税改方案最终还是被法国最高法院宪法委员会以“违宪”为由否决,但同时,以德帕迪约、贝尔纳?阿诺(LV总裁)为代表的法国精英层,对于新税案的强烈反弹,也超出了政客们的预想。以奥朗德和总理埃罗为代表的法国左翼政府仍表示不会放弃,“这次只是技术问题,今年秋天之前我们会再度推动”。

    和许多法国富人一样,德帕迪约早早就选择了在比利时靠近法国的边境小镇买房置业,以方便自己移民到比利时南部的法语区。这一行为被媒体曝光后,他成了人们无情斥责的对象,其中也包括埃罗。在埃罗口中,德帕迪约就是一个为了逃税费尽心机的“可怜虫”。一向口无遮拦的德帕迪约在上个月发表公开信,强硬地回应了总理的侮辱性词语,“我从业45年,总共给法国缴了1.45亿欧元的税,你居然说我是可怜虫?”

    在声明放弃法国国籍,并与总统奥朗德长谈一番之后,德帕迪约凭借自己在全世界的知名度寻求“移民”,迄今已经获得了比利时、俄罗斯和黑山共和国3个国家的护照许可。俄罗斯总统普京更是高调为其签发新护照,给了他俄罗斯国籍。对于俄方的热情,德帕迪约在1月4日欣然接受,“我热爱俄罗斯,努力学习俄语,这是个伟大的民主国家,总理不会称自己的公民为可怜虫。”

    据法国《费加罗报》报道,德帕迪约除了高额的电影片酬收入,旗下还有15家公司,涉及影视、餐饮、酒庄、艺术品,业务遍布法国、非洲和东欧。移民俄罗斯,德帕迪约所缴税率只有13%,这无疑对他本人的财富和事业发展十分有利,再不用受法国政府“赚4欧元要缴3欧元税”的气了。

    从“大鼻子情圣”到“高卢英雄”

    一提到法国电影和法国演员,许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德帕迪约。不仅因为他有一只令人印象深刻的“大鼻子”,更是因为他演技出色,作品数量巨大。他共出演过180部影片,无论是正剧、悲剧还是喜剧都能驾驭。从1970年的处女作《帆船上的呼喊》,到刚刚上映大热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他无论演主角还是配角都令人难忘。

    可以说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德帕迪约一直站在法国文化的巅峰,他的面孔也成为法国形象的代言。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全世界学法语最通用的教材上,最显要的位置就印着他的头像:“德帕迪约,这是个法国人,他是个演员。”而如今,这个法国演员就要变成俄罗斯人了,维基百科在护照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就把德帕迪约的国籍改成了“俄罗斯”,让法国影迷不禁有些唏嘘。

    德帕迪约出身平凡,1948年出生在外省小城夏朵鲁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年轻时的他经常窜到附近的美军基地里混日子,13岁那年就因操行不良被学校开除。身材健硕的德帕迪约当过印刷工人和拳击手,喜爱运动和美食。后来他与好友一同前往巴黎,在演艺学校里表现出极高的表演天赋,从此踏上了影坛。这位外省来的青年赶上了法国电影自新浪潮运动之后又一个黄金年代,他在巴黎如鱼得水,凭借《华尔兹舞女》一鸣惊人,与特吕弗、戈达尔、皮亚拉、奥宗等诸多名导均有合作。

    德帕迪约既是艺术电影的阐释者,又是商业片的卖座明星。说起他的代表作,影迷首选《大鼻子情圣》,这部影片恰好与他本人的外貌特征契合,并获得了当年奥斯卡的提名。在特吕弗的《最后一班地铁》、皮亚拉的《在撒旦的阳光下》和《警察》里,德帕迪约又是另一番表现,戏剧爆发力惊人。对于法国本土观众来说,德帕迪约最深入人心的角色还属《高卢英雄》系列,这部由畅销漫画改编的魔幻喜剧,创造了法国影坛上一系列票房纪录。

    如今,德帕迪约仍以平均每年3部作品的高产活跃着,近期出演的《你丫闭嘴》、《另一个大仲马》等,都是容易跨越国界和文化的商业电影。难怪以他65岁的“高龄”,在年轻一代心目中,仍有极高的人气。他的一对子女吉约姆和朱莉也是法国影坛的新生代明星,只可惜前者英年早逝,让德帕迪约晚年丧子倍感凄凉。

    德帕迪约一共获得了23次各类奖项提名,除了是两届凯撒奖最佳男演员得主,还是戛纳和威尼斯双料影帝,他也因此获得了法国政府授予的骑士勋章。

    事业的辉煌,更加凸显出德帕迪约性格上的桀骜不驯。并非所有人都喜欢他,粗鲁是不少法国人对他的评价,这并不是因为银幕上的角色,而是生活中的他总是爆出这样那样的丑闻。譬如他就曾在飞机过道上公然小便,被民航公司和乘客投诉;又因为酒驾摩托车引起了交通事故;此外德帕迪约毫无遮拦的大嘴、不计后果的做法也得罪了不少人,在媒体前常常粗口攻击他人作品,甚至对于朱莉叶?比诺什这般著名的女星也毫不留情:“她根本就一无是处,凭什么这些年备受推崇?”

    以此看来,现今他和法国高层弄得这么僵,也是性格使然。

    精英出走轮番上演

    在法国演艺文化圈里,德帕迪约是出名的“右倾”人士,他向来支持萨科齐,此番“出走”也获得了部分同行的支持。一代性感偶像、如今著名的动物保护主义者碧姬?芭铎1月4日就宣称,如果政府不保护动物,她将效仿德帕迪约移民俄罗斯;像阿兰?德龙这样的老牌巨星,也因为“避税的利益”而早早成了瑞士公民。

    法国民众对于德帕迪约的移民褒贬不一,有人认为德帕迪约“嚣张而自私,灵魂里只有钱”,也有人同情他“被政客如此侮辱,完全可以选择离开”。法国《快报》认为,针对德帕迪约“避税移民”的批评有些过激,毕竟每个公民都有保护自己财产的权利,“真正的‘法兰西精神’应该是自由和宽容。”《费加罗报》评论员分析,既然2012年有超过5000名企业家和名人离开法国,可见重税对于法国经济和企业竞争力具有多大的影响,而此时再要求他们爱国只能说明“法律并不公平”。雇主联合会总裁劳伦斯?帕里索支持德帕迪约,“这是个人的悲剧,但我相信他终会平静的。”不过相较于比利时,法国人对于德帕迪约投入俄罗斯怀抱颇为诧异,前劳工部长克劳德?古昂认为,“普京的护照或许是个错误,会给法俄关系带来不幸。”

    即便德帕迪约已经获得了俄罗斯国籍,但他终究还是个法国人,他的事业主要还在法国,将继续在法国影坛挥洒演技。整个移民事件,表面上看是一段气话引发的外交风波,实际则是精明的法国精英阶层与政府权力间的角力,民众看到的是一场“电影”。如果今年经济仍无起色,此类“大戏”也许在法国还会轮番上演。

龚琳娜,让观众“五雷轰顶”
出逃的“情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