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师，让1200多名罪犯落网

    不费一枪一弹，就能捉住罪犯？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美国得克萨斯州休斯敦市警察局的犯罪素描师洛伊斯?吉布森就能做到这一点。她只需要一个画板、几支彩笔就可让犯罪分子插翅难逃。

    犯罪素描师的工作就是根据受害者或目击者的描述，画出罪犯的样貌。吉布森虽未亲眼见过罪犯，但出自她笔下的画像却与罪犯本人惊人相似，有些罪犯甚至因为看到她画的画像，自感走投无路，不得不投案自首。过去30年里，吉布森协助警方抓捕了1200多名罪犯，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被称为“世界上最成功的犯罪素描师”。美国各大媒体近来都竞相采访了她。  

    每3幅画就能抓到1名罪犯

    吉布森今年62岁。年轻时，吉布森如饥似渴地获取知识，其求学经历颇为丰富：曾先后在4所大学学习过法语、西班牙语和心理学、美术、牙科、犯罪素描等课程。她还曾做过《花花公子》的写真女郎，其玉照两次登上该杂志。   

    就是这样一个美丽聪颖的女孩，却在21岁时遭遇了歹徒性侵犯，还差点丧命。但吉布森并没有因此而胆怯，“这反倒激发了我从事打击犯罪的工作。”后来，吉布森搬到了休斯敦，这时，又一起恶性案件的发生更让她下定决心在有生之年和犯罪分子斗到底——一名舞蹈教师被歹徒强奸了，而且还是当着她学生的面。

    1982年，吉布森自告奋勇作为志愿者为休斯敦警察局提供犯罪素描服务，为受害人伸张正义。吉布森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20多岁时，她曾依靠在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市的大街上给游客画像来维生，共画了3000多张素描。但警方并不相信她有什么大能耐，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对她比较冷淡。当然，警方的冷淡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她为犯罪分子画的第一张肖像画，并没有为警方捉拿此人提供帮助，第二张肖像画依旧如此。“要是第三张肖像画还不能帮警察捉到罪犯的话，我就真的要打退堂鼓了。”还好，第三张画终于让这个罪犯落网了。

    为警察局服务7个年头后，吉布森才干了全职工作。“这几年，我每年要画100幅；而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犯罪高发期，我每年要画300多幅。”吉布森的工具很简单：画架、画板、颜料，加起来有36斤重。与大部分犯罪素描师仅用黑白两色或辅以灰色来作画不同，她使用各种颜色的颜料，这让她可以画出数百种形态各异的眼睛、眉毛、鼻子和下巴。通常，吉布森花一个小时就能将一幅素描画得栩栩如生。

    在美国，犯罪素描师的人数并不多，全职的只有20多个。吉布森可谓名声显赫，出自她手的平均每3幅素描就会让1名罪犯落网。除了偶尔飞赴其他州处理比较棘手的案件外，她还在美国西北大学任教，出版了《犯罪素描师精要》。她的学生也遍布世界各地，以色列、葡萄牙……而且个个都成为本国顶尖人才，“今年下半年，我得去罗马尼亚培训他们的警察。”

    盯着女孩腐烂的脸看了足足3分钟

    吉布森接手的最知名的案子是一个两岁女孩遇害案。2007年7月，两岁的莉蕾?安?索耶斯被母亲和继父暴打致死。他俩将尸体整整保留两个月，然后装在塑料箱里，把箱子投在得克萨斯州的加尔维斯顿湾。10月，一名渔夫发现了这个装着女孩尸体的塑料箱，可当时尸体已腐烂，面部难以辨认。警方决定让吉布森出马。

    女孩腐烂的脸没有难倒吉布森，她盯着那张脸看了足足3分钟，然后栩栩如生地画出了女孩的样貌。这幅画作公之于众5天后，远在俄亥俄州的一位老年妇女认出了这个孩子——正是她的孙女莉蕾。根据女孩奶奶提供的线索，莉蕾被害案终于告破。

    当时，这个案件轰动了全美，在人们因父母的恶行而愤怒、为女孩的遭遇而叹息时，吉布森也成了当之无愧的英雄，受到公众和媒体的赞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吉布森却是一脸忧伤，“看到莉蕾的尸体时，我想到了自己女儿这么大时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与重现无法确认的遇害人比起来，吉布森更多时候是根据被害者或者目击者的描述画出犯罪嫌疑人的脸。亲历罪行有时会给人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以至于说不出嫌疑人的样貌。这就需要犯罪素描师不仅有高超的画技，还要有出色的交流能力和心理引导技巧，能够将这段记忆“解冻”，让他们回忆起罪犯的样子：男还是女，白人还是黑人，眼睛是蓝色还是褐色……“我也遭遇过犯罪，我了解他们那种渴望正义的心情。我得想方设法来让他们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我坐下来倾听，慢慢地让他们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吉布森确实有一双善于倾听的耳朵，以及善解人意的口吻和语调，能让不愿意重提过往伤心事的受害人敞开心扉。有时候，人们把罪犯的长相描述得过于主观，她也会循循善诱，让描述更接近现实。

    休斯敦警察局局长麦克莱兰将吉布森称为“难以置信的天才”，“一些受害者与警察交谈时，说自己所能记得的很少。但是吉布森与他们聊了三四个小时后，经常能画出与罪犯本人十分相似的素描。如果没有吉布森，我肯定会抓狂的，至少我希望我能在她之前退休。”局长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吉布森干这一行已经30年了，依旧乐此不疲，“我喜欢这个工作，再也找不出比这更让人有满足感的事了。我会永不言退。”

    为了工作，她推掉了很多休假时间。对此，她说，“就比方说，你打算坐飞机去欧洲旅游，可当你知道你只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就能帮助一个母亲找回自己的孩子，难道你能对此不管不顾，径直去欧洲吗？这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为大屠杀幸存者的亲人画像

    吉布森有一双儿女，闲暇时，她会画水墨画，或者给孩子们画肖像画。不过，这样的闲暇时间很少。除了帮助警方给犯罪嫌疑人画像，她还在做着另一件同样意义重大的事。

    2010年，吉布森认识了包括海伦?科林在内的一批纳粹大屠杀幸存者。二战期间，科林一家人被关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1943年，她的父亲饿死了。第二年，科林和她的母亲、姐姐被分开在不同的地方做劳役，母亲走前告诉她们：“我的孩子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谁知这一别就是永诀！科林被转移到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1945年4月15日，集中营解放，那天也是科林的21岁生日。得到自由后，科林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她的母亲已经被杀了。现在，科林已是儿孙满堂。回首往事，科林说，她永远也忘不了死于集中营中的父母，可是，他们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留下。

    听着科林的悲惨故事，吉布森和她抱头痛哭。当科林提出，希望吉布森为自己的父母画像时，吉布森爽快地答应了。吉布森不断地问科林她父母的长相，眼睛、鼻子、耳朵、下巴……在科林的记忆中，母亲当年貌美如花，就像电影明星琼?芳登，“她只是化淡淡的妆。”就这样，她俩一边聊天，吉布森一边为科林的母亲画像。吉布森停下画笔的那一刻，科林破涕为笑，因为画像实在是太逼真了。科林拥抱了吉布森，兴奋地说：“太完美了，亲爱的，简直太完美了。”

    现在，吉布森还在给其纳粹大屠杀他幸存者的亲人们画像。对她来说，这不仅是一种关爱，也是一种责任，“我想尽一切努力来帮助他们，给他们的亲人一个完美的形象，就像照片一样真实，这对于他们受伤的心灵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