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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被炸死,朋友背叛他

叙利亚总统,身边人越来越少

本刊赴叙利亚特派记者 焦翔 《 环球人物 》(

    巴沙尔政权还撑得住吗?这是眼下人们热议的话题之一。7月18日上午,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市中心的国家安全总部大楼遭爆炸袭击,国防部长拉吉哈、副部长舒卡特、副总统助理侯赛因、情报局局长巴赫季亚尔被炸死,内政部长沙阿尔受伤。这是叙利亚危机发生以来政府高层的最大损失。

    爆炸当日,叙政府就任命总参谋长弗拉杰将军为新任国防部长,以稳定军心。但叙高官叛逃、军心不稳的各种消息满天飞。真真假假的消息,勾画着巴沙尔政权的“崩盘”画面,巴沙尔政权正面临严峻的信心危机。

    爆炸声里的阴谋

    爆炸发生后,环球人物杂志记者立即前往采访。出事的大楼位于拉多广场以东约300米的小巷中,离中国和美国驻叙使馆不超过600米。由于道路已被封锁,无法进入,记者绕着该小巷两边走了一圈,发现该区域十分隐秘,小巷南出口放有高大石墩,并有武装人员守卫;北出口正对一条小河。进入大楼需经过安检。出事时,大楼内正在举行部长级会议,戒备森严。

    对于实施此次爆炸的凶手,目前叙政府并未给出最终调查结果,坊间众说纷纭。最先传出的版本是,巴沙尔总统警卫团的一位保镖,将新式炸弹绑在腰间,混过安检进入会场内,在“目标”就位后引爆,系自杀式爆炸;此后又有媒体披露,是一位高官的安保人员与一位司机合作,将重达50公斤的炸弹提前运进会场,放置在会场的花盆中,在大人物们聚齐后引爆了这一炸弹,并传言凶手已经被政府逮捕并认罪。还有一个说法称,此次爆炸是政府内部分歧的一次爆发,遇难高官均被认为是“强硬派”,这一事件的发生会增加“温和派”在政府与军方高层的发言权。

    叙利亚自由军和“伊斯兰旅”两个组织宣称对此次袭击事件负责,但军事专家哈图塔认为,从事件的性质与细节上分析,这些民间武装还不具备这么高的攻击能力,这次“斩首”式袭击背后有国际势力参与。也有人认为,叙自由军与极端宗教组织有密切的联系,叙利亚本身也有极端组织,这样的自杀袭击活动带有明显的极端主义印记。但即便如此,也必有国际情报组织参与。

    袭击高官意在影响军心

    反巴沙尔的势力在其政权核心部门刺杀其重要官员,目的自然是为了影响巴沙尔的军心,给外界造成其政权不稳的印象。

    被炸死的拉吉哈,1947年生于大马士革的东正教家庭,1968年毕业于军事学院炮兵专业,1994年升任为叙利亚特种部队总司令,2002年任叙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两年后升为总参谋长,2009年起担任武装部队副总司令兼国防部长,多次获得过军事荣誉。叙新闻部长扎阿比在接受叙电视台的采访时称,拉吉哈是叙领导反恐斗争的指挥者,而叙敌对国家的情报机构是制造此次爆炸事件的幕后真凶。叙利亚军方在事件发生后发表声明,指出该事件是境外势力资助下的犯罪行为升级的写照,军方已下定决心惩治这样的犯罪和杀戮行为,不论犯罪分子跑到哪里,都要把他们找到,并清理出叙利亚。新任国防部长弗拉杰是哈马人,他表示,爆炸事件不会吓倒叙利亚军人,也不会迫使政府军放弃与恐怖分子的斗争。

    与拉吉哈相比,国防部副部长舒卡特之死更让巴沙尔家族痛心。舒卡特来自叙海滨城市塔尔图斯,毕业于军事学院,也参加过1973年的十月战争,即埃及、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之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舒卡特与巴沙尔的姐姐布舒拉相识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布舒拉比舒卡特小10岁。巴沙尔的哥哥巴塞勒强烈反对此事,认为舒卡特只是贪慕阿萨德家族的钱财和地位,并且舒卡特年纪也太大。舒卡特坚持与布舒拉恋爱,巴塞勒甚至令人将其抓捕。1994年,巴塞勒死于车祸,但老阿萨德还是没有接受舒卡特。一年后,舒卡特与布舒拉私奔并结婚。几天后,老阿萨德派卫兵保护夫妇俩,算是默认了此事,后来把两位新人接到总统府祝福了他们。舒卡特这才成为阿萨德家族一员,被授予少将军衔。后来,舒卡特与巴沙尔一家关系愈加亲密,成为巴沙尔的好友。在巴沙尔成为总统后,舒卡特也成为一名重要军官。他是叙军事情报机关负责人,该机构被认为是叙最有权威的安全机构。阿拉伯媒体称,他才是叙利亚危机后主管国内军事行动的“大脑”,不料这次却死于非命。7月20日,巴沙尔总统的母亲阿尼萨和姐姐布舒拉到达塔尔图斯,参加舒卡特的葬礼。

    军人叛逃动摇根基

    就在巴沙尔为姐夫的死难受时,反对派又发布了一条让他心烦的消息。叙自由军称,7月19日有500名叙政府军倒戈,还有一名坦克指挥官将坦克交给反对派。虽然消息尚未得到证实,但叙利亚军人的叛逃却是事实。

    叙利亚是“少数派统治多数人”,阿萨德家族所在的阿拉维派只占全部人口的8%,但在叙军6万多名各级军官中,5万多来自阿拉维派,逊尼派和基督徒只有7500人,其中3000人还被政府监控,失去实权。军队和将领的忠诚是巴沙尔维护统治的基础。但据叙自由军7月15日称,从政府军叛逃的军官已有1500人,士兵多达3万人。在叛将中,塔莱斯准将的叛逃最受关注。他生于1964年,比巴沙尔大1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父亲是老阿萨德执政时的国防部长,帮助老阿萨德平定了1982年的哈马之乱,建立起深厚友谊。塔莱斯担任共和国卫队第105旅旅长,在巴沙尔的弟弟迈哈尔直接领导下,负责大马士革防卫。他的哥哥法尔斯曾垄断了叙利亚的军需品供应,现在人虽不在叙利亚,仍拥有多家大型经贸企业。

    但是,塔莱斯是逊尼派。叙利亚危机发生后,他与巴沙尔之间产生了矛盾。甚至他的妻子塔拉赫尔也曾向巴沙尔致电,要求加速改革。在2012年新年之际,她给巴沙尔发邮件称“即便国家的敌人对我们怀有歹念,还是希望2012年与2011年相比能有所不同,繁荣、和平与稳定重新眷顾叙利亚”。数个月前,塔拉赫尔已经去了巴黎。而塔莱斯与投向叙自由军的一个表兄也有联系。也有人说,塔莱斯父子实际上早就失宠。老塔莱斯好色成性,在对外事务上又表现软弱,任国防部长后期就失去巴沙尔的信任。巴沙尔上台后,让他以“治病”为由定居巴黎。80岁的老塔莱斯对叙利亚危机未发任何评论。还有人说,塔莱斯本人与军方上层出现严重矛盾,若不是巴沙尔保他,可能早已被“清理”。

    塔莱斯的身边人称,2011年3月他被削去实权就有了出逃的念头,因走漏风声而放弃。这次他如何能在军方监控下逃走,也成为一个谜。目前有两种说法,一说逃亡当晚他在大马士革参加晚宴,回家路上在卫兵帮助下换乘一辆经过伪装的小货车逃往黎巴嫩,后前往巴黎。另一说法是,他逃亡当天驱车前往靠近土耳其边境的一个村庄,走叙自由军提供的安全路线抵达土耳其边防哨所,再从土耳其奔赴巴黎。但对他如何全身而退,又为何抵达巴黎后默不作声,一些此前叛逃的将领表示困惑。甚至有分析称,这样重要的人物出逃,没有巴沙尔的默许是做不到的。至于巴沙尔是出于旧情而放走塔莱斯,还是希望他在巴黎为自己做点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倒戈风波里的外国势力

    今年3月份,叙外交部部长助理阿卜杜·哈希姆·丁宣布辞职,加入反政府阵营,是当时最高级别的变节官员,也是第一位倒戈的叙复兴党委员。此后,叙利亚高官倒戈层出不穷。这些事件中,外国势力的作用不可小视。

    7月11日,叙利亚驻伊拉克大使法尔斯变节,从巴格达逃往卡塔尔首都多哈。他是截至目前叛逃的叙最高级别外交官,也是最接近叙权力核心层的人物。法尔斯毕业于叙利亚的警察学校,在年轻时曾担任代尔祖尔省复兴党书记,后历任拉塔基亚等省省长职务,还兼任过拉塔基亚省政治安全分部主席,在叙利亚情报机关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2008年,他被任命为驻伊大使,是受巴沙尔信任的逊尼派官员。对他的为人,叙民众多表示肯定,但也有人说,法尔斯对儿子有些放纵,在任期间他儿子曾去沙特购买豪华汽车,利用父亲权势免税运进叙利亚卖出,获得大笔差价。

    对法尔斯叛逃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与叙新总理希贾布是政敌,两人曾争夺总理宝座。希贾布掌握内阁大权后,法尔斯自感仕途渺茫,索性投奔反对派;也有人说,法尔斯和西方情报机构有过联系,知道西方需要他这样在前政权有较高地位的人,以便在巴沙尔政权倒台后的过渡时期担任西方利益代言人,因此择机逃往卡塔尔。伊拉克媒体称,卡塔尔许诺法尔斯在叙利亚未来政府中担任高官,直接造成了他的叛逃。法尔斯到卡塔尔后十分高调,叙利亚自由军也称赞他“树立了好榜样”,看来他确实是“有想法”的。

    关键的信心之战

    无论是刺杀高官还是鼓动叛逃,反对派势力的目的都是为了动摇人们对巴沙尔政权的信心,造成该政权正分崩离析的印象。黎巴嫩军事专家哈图塔说,这些将领的牺牲对巴沙尔的战术安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对叙军士气影响也不确定,可能会导致军心沮丧,也可能激起军队复仇决心。叙自由军表示,刺杀行动对反对派士气有重大的提振,军方高层的死亡是推翻巴沙尔政权的第一步,也是大马士革巷战的开始。

    其实,7月17日,叙自由军就宣布“大马士革解放战役”已开始,“不到胜利不会终止”,并称大马士革有1.7万名武器精良的“战士”。但7月18日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从叙新闻部获悉,目前在大马士革的武装分子最多几百人,且在战役上已经失败,政府处于“最终的清剿阶段”。沙特媒体称叙军方已经从戈兰高地调兵增援大马士革、巴沙尔已转移至海滨城市拉塔基亚,也均被叙利亚官方否认。叙官员称,几天来,大马士革有数十名武装分子被打死打伤,百余人被逮捕。政府军已进入恐怖分子最为集中的米丹区,只是鉴于恐怖分子将民众作为“人肉盾牌”,政府军才采取围困战术,没有猛攻。有分析认为,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在军力对比上仍占有优势,巴沙尔所需要做的是维护信心。

    在官员叛逃问题上也是如此。已倒向反对派阵营的叙前副总统哈德姆说,现在叙利亚的变节者还不是很多,与去年卡扎菲政权倒台前众叛亲离的景象相差甚远。这有几个原因:第一,巴沙尔政权经过两代的经营,已结成一个完善的关系网络与利益链,政权的凝聚力较之卡扎菲高出许多;第二,叙利亚情报机构掌握国家权力,对持异见者严厉惩治,民众对其“谈虎色变”。它高度忠于巴沙尔政权,很多官员即便有叛逃意向,也慑于情报机关监控而作罢。沙特媒体称,有31个叙驻外大使表示了叛逃意向,但还在“等待时机”。

    目前看,高官遇袭、倒戈等事件改变了公众心中巴沙尔政权坚不可摧的印象,但尚未动摇其政权的最核心层。但这些事件的示范效应与对士气的打击,还是不可忽视的。西方和部分中东国家希望通过经济制裁巴沙尔政权、武器支援反对派、不断制造其政权“即将垮台”的舆论等手段,低成本地达到政权更替的目的。面对这种局面,巴沙尔的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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