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伙计的情谊

    记者在结束了一上午工作之后，准备在马德里街上找间餐厅解决午餐，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幕：在一家餐厅门口，身着笔挺西装的老人，正在和 4 位衣着华贵的白发女士一一行贴面礼告别。看到记者驻足，老人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已经在我的餐厅吃了 20年的饭啦！他们孩子的婚礼和孙辈的洗礼也都是在这里举办的。”老人名叫埃斯特万，是“埃斯特万角落”餐厅的老板。

    餐厅面积不大，但装饰得很温馨，墙上挂满了来此就餐的名人的照片，靠墙的柜子上摆放着各国国旗，其中也有五星红旗。

    自从 1992 年开业以来，这里一直保留着家一般温暖亲切的氛围。更为难得的是，从开业起就在这里工作的 3 位老人，一直坚守着，他们被顾客们亲切地称为“三剑客”，而这“三剑客”之间的情谊比餐厅的历史还要久。

    老板埃斯特万今年 72 岁，出生在西班牙中北部城市阿维拉的一个小镇上，父母都是农民。14岁那年，埃斯特万来到马德里，在一家餐馆找到了打扫卫生的工作，没想到就这样与餐饮业结了缘。1962 年，他在马德里萨拉戈萨街盘下一家小餐吧，到如今，他经营餐馆已经将近 50年了。

    虽然是老板，而且是餐厅年纪最大的人，埃斯特万却不比任何一个员工轻松。他每天的日程是这么安排的:早上8点多起床去市场买菜，10 点多赶到餐厅准备午市，一直忙到下午 5 点餐厅休息，晚上 7 点半赶到餐厅继续工作，凌晨 3 点等餐厅打扫干净收拾完才离开，每天的睡觉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在餐馆里，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并非像一般老板那样“稳坐钓鱼台”，而是如普通服务员一样招呼客人、端茶送水、清理桌面、与厨房沟通，忙得几乎是足不点地。“不仅是老板，而且是最优秀的服务员。”这是埃斯特万的老朋友、西班牙著名美食记者米格尔对他的评价。

    大厨哈伊梅不苟言笑，在他身上有智利人特有的严谨和勤奋。20世纪 70年代，哈伊梅移民到西班牙，之后就一直是埃斯特万的搭档。 “埃斯特万角落”是一家非常传统的西班牙餐厅，一个外国人能够成为这里的大厨，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开始的时候是挺难的，我不了解西班牙菜，必须付出比别的厨师更多的努力。”哈伊梅回忆说。但出于对美食和厨师这个职业的喜爱，哈伊梅坚持下来了。现在，不仅他自己成了一名出色的西班牙菜烹饪者，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成了厨师，做的也都是西班牙菜。

    64 岁的奥古斯丁是“埃斯特万角落”资格最老的员工，他与埃斯特万的渊源可以用“缘分”来形容。1970 年，奥古斯丁还在一个商场的日用品柜台当售货员，由于经常去埃斯特万当时在萨拉戈萨街的小餐吧吃饭，渐渐地与老板成了朋友。埃斯特万非常欣赏奥古斯丁的稳重和责任心，于是邀请他来自己的餐吧做服务员，这一做就是 40 年。这些年里，埃斯特万的餐厅曾经跌入低谷，奥古斯丁也有过其他的工作机会，但他一直没有跳槽。明年年初，奥古斯丁就将满65 岁，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退休拿养老金了，可他并不想离开工作岗位，“只要我的身体还能坚持，我就想一直干下去。”

    在奥古斯丁身上，丝毫看不出老人的疲态，只有数十年的服务工作带来的专业素养。他在桌椅间自如地穿梭，熟练地为客人上菜、倒酒、更换餐盘，并且不时与客人亲切地交谈。干了一辈子的服务员，奥古斯丁依然对自己的工作满怀热忱，这源于他对职业的态度 ：“与

    其变来变去，不如一直做一件事，直到把它做到最好。”

    餐饮业工作内容相对单调，人员流动性极大。《福布斯》杂志不久前的一项调查数据显示，当下人们对工作越来越缺乏耐心。浮躁，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的通病，西班牙也未能幸免。“埃斯特万角落”的服务员领班阿基利诺对记者表示，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当服务员了。即使有的迫于生活压力，勉强干上一段时间，有了其他的工作机会马上就会跳槽。换工作倒不是因为服务员的社会地位低或收入微薄，主要是现在的人越来越浮躁，难以安心干好一份工作，而总是不停地跳来跳去。

    在这样的背景下，“三剑客”的坚守显得更为珍贵。在这个灯光柔和的餐厅里，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埃斯特万像 20 年前一样对客人嘘寒问暖，为女士们献上一枝鲜花 ；哈伊梅像 20 年前一样用最新鲜的材料烹制西班牙传统美食；奥古斯丁还是像 20 年前那么细心

    负责，连菜单上的菜式也几乎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