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张黎，就爱拍男人戏

    2008年12月25日，《人间正道是沧桑》剧组在北京举行了一个首播发布会，宣布这部由著名导演张黎执导的50集电视连续剧，成为2009年央视的开年大戏。此前这部戏已经经过了不同部门的5轮审查。5天后，央视宣布开年大戏换了，电视剧《走西口》取代《人间正道是沧桑》——这场开年大戏的更替，充满了戏剧性。12月27日，央视开年大戏还在博弈当中，记者见到了导演张黎。51岁的张黎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谈话间语速很慢，态度温和。 

    同样出自张黎之手的电视连续剧《中国往事》作为省级卫视的开年大戏，要顺利得多。“浙江、东方、山东、河北4家卫视是元旦播，紧接着会再有3家卫视上，之后还有3家卫视上，3轮是连着的。”张黎说。 

    历史剧中的“情怀” 

    张黎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是《走向共和》，2003年，他拍了《军人机密》，随后又拍《大明王朝1566》、《人间正道是沧桑》和《中国往事》，几部戏都是历史题材。张黎说，他不太喜欢拍盛世，更愿意拍衰世、颓世和世代的交替，他认为中国历史上的盛世总是比较相似，所以“几部戏下来，一以贯之的东西是‘居安思危’，多少带着些忧患意识”。 

    电视剧《军人机密》讲述几代军人的传奇人生。虽然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到现在还时常有地方台在重播，但张黎对这部戏并不满意。“现在回头看，非常幼稚。” 

    《大明王朝1566》以“改稻为桑”这一虚构的情节为主线，讲了嘉靖皇帝独特的执政之法，以及清官海瑞以“智忠”代“愚忠”的为官之道。这部戏在国内基本上属于叫好不叫座，但海外市场反响强烈，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规定内阁成员都要看。张黎说：“嘉靖的心机特别深，他对于文官阶层深恶痛绝，所以他不上朝，暗中操纵大臣，重用宦官。但他不杀海瑞。海瑞存在的真正意义在于正君道，明臣职。我做历史题材，不写人物历史上是什么样，而写他应该是什么样，更接近于本质真实。每个历史人物肯定都有他深不可测的内心隐秘，这才是历史当中最有魅力的部分。” 

    《中国往事》的剧本根据刘恒的小说《苍河白日梦》改编，讲了一个发生在清朝末年江南小镇上的传奇故事。电视剧与小说的本质和底蕴一样，小说更具魔幻色彩。刘恒看了电视剧之后很奇怪，“怎么能把这小说复原成这么大一个故事。”在这部戏里，张黎想做个尝试。“这种年代的家族戏，像《大宅门》、《四世同堂》都写到日本人侵略中国，看中国人怎么应对。但我想把这种外部压力降到最低，就想拍人心，看人内心的矛盾和纠葛，拍出一个人在理想无法达成之后的状态。这个路子走得也很艰难，但是出来后，我听说反应还行。” 

    说到最新的这部《人间正道是沧桑》，张黎说，他希望观众能从中看到一种“情怀”、“情操”。编剧江奇涛巧妙地通过两个家庭中人物的不同命运，来展现1925至1949年间复杂的国共关系史。“拍完这个戏，我们有个总结：理想主义者有两种，一种是我实现了我自己的理想，还有一种是理想通过我得以实现。当时很大一部分共产党人属于后者，像剧中的主要角色之一瞿恩，他原型很多，有蔡和森、瞿秋白的影子，还有毛泽民、周恩来的影子。” 

    做了20多年摄影 

    张黎祖籍湖南，出生于河北昌黎，在长沙长大，自认是典型的湖南人。张黎对湖南人有自己的理解：“一是特别能‘挺’，没有什么事是抗不过去的；二是遇到事情会从各种角度去想，但也挺冲动的，想做的事情，必须把它做成了。” 

    高中毕业后，张黎在平江老区插了3年队。后来潇湘电影制片厂招场工，“也累，但是能吃饱饭，我就去了。我的师傅是58级电影学院毕业的，他觉得我挺机灵的，就老带我。”作为临时工，灯光、摄影、搞卫生，张黎什么活都干。 

    “干了不到一年，1978年恢复高考，我考上两个学校：电影学院和华中工学院。我爸是搞工科的，说那还用选吗，学工科。”张黎自己选了电影学院摄影系，与张艺谋、顾长卫同班。“我当时数理化好得一塌糊涂，在电影学院4年都是技术科代表。”当时，技术科的老师，考完试都不阅卷，直接让同学跟张黎对答案。张黎现在仍称自己是技术派。 

    1982年大学毕业后，张黎做了20多年摄影，拍了《横空出世》、《天下无贼》、《夜宴》等多部影片。“你可以看看《赤壁2》，是我的摄影，你看看那个技术要求怎么样。”张黎颇为得意。 

    “我对影像有一种痴迷，画面完成之后，看到样片觉得可舒服了。摄影是靠技术达成的，没有约束，导演要受各种各样因素的影响。” 

    对男演员很挑剔 

    张黎的电视剧基本都是男人戏。《人间正道是沧桑》里的主角杨立青由孙红雷扮演，张黎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很多时候他给你惊喜，他演戏很投入。他还不到40岁，在他这个年龄段里，他就是第一，其他人都在争第二。” 

    他对《大明王朝》里演嘉靖的陈宝国也赞赏有加，“他对嘉靖的把握我很放心，他能找到这个角色，并且跟这个角色对话，我觉得有点儿附体的感觉。” 

    “选男演员有几个要素。一是外形条件，这个是爹妈给的；二是有超强的解读能力和表达能力；三是有职业道德，人品要好。” 

    同对男演员的谨慎选择相比，他对女演员的重视程度明显低很多。“这跟市场有关系，真正的女人戏没有太多市场。” 

    “我一般不太指望女演员有多强的解读能力，更多的是看她和她的角色是不是合适。”主持人柯蓝在《人间正道是沧桑》里演一个女共产党员。“她这部戏演得特别好，因为她的祖父是上将钟期光，她的血缘里有这样的气质。” 

    “演员的能力有高有低，就看谁能坚守得住。导演也需要坚守，就像一棵树，我尽量不让自己往上长，遭人嫉恨，我就往下长。”张黎说。 

    张黎的5次离婚经历，让他成了八卦记者们追逐的对象，对此他看得很淡，“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说呗”。在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中，几对恋人最终都没能修成正果。张黎说：“那个时代的人一定要问，你的世界观是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到底要不要达到一个价值观的统一？我认为要，很多生活细节体现的本质上都是价值观。这个词可能比较空，但真的是要知道的，要不然走不远。两个人相爱只需要3秒钟，但是之后的3个月、3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