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人如今比比皆是,几乎每个文学群里,都能见到人们竞相展示自己的诗作。古体诗、现代诗,押韵诗、不押韵诗,像诗的诗、不像诗的诗,铺天盖地,狂轰乱炸。但你能说人家写得不好吗?不能,谁说不好,就跟谁急。在一次研讨会上,我曾委婉地向一位诗人提了一点建议,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理我了。
所以,我很佩服南朝的钟嵘。在《诗品》一书中,他大胆地将诗人分为三类:第一类为“上品”,即优秀诗人;第二类为“中品”,代表一般诗人;第三类则为“下品”,意指劣质诗人。谁爱高兴不高兴,他就这么定了。
有趣的是,尽管钟嵘的《诗品》也曾遭受非议,却成为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一部重要著作,与《文心雕龙》一同被后世学者誉为文论史上的“双璧”。清代学者章学诚在《文史通义》中曾称赞《文心雕龙》“体大而虑周”,《诗品》则“思深而意远”。
钟嵘,字仲伟,颍川郡长社县(今河南省长葛市)人,兄弟三个,都聪慧好学。南朝齐、梁时,钟嵘曾担任县令、参军等官职。后来,因撰写《瑞室颂》而受到会稽太守王元简的赏识,被提拔为宁朔记室,相当于今天的办公室主任。
梁武帝天监十二年(513年)后,钟嵘受到汉代“九品论人,七略裁士”的启发,灵感涌现,开始着手撰写《诗品》。
《诗品》共3卷,选择自汉代至南梁的122位五言诗人。或一人一则,或数家合一则。一人一则者,多为大家名家或诗风特异之人;数家合一者,多为诗风相近。
在此,有几个关键词需要说明:
首先,《诗品》所选择和评论的122位诗人,均为汉代至南朝梁时期的作者。换句话说,春秋时期的《诗经》以及战国时期的诗作,都不在评述之列。
其次,《诗品》所评述的,均为五言古诗。因为《诗经》以四言体为主,且被奉为儒家经典。而五言古诗,是汉、魏时期形成的一种新诗体,它不拘泥于格律、长短和平仄,用韵也相当自由。因此,五言古诗迅速崛起,取代了四言诗的地位,成为当时主流的诗歌形式。虽然律诗也起源于南朝,但兴盛于盛唐。在钟嵘所处的时代,严格押韵、平仄、对仗的律诗还属凤毛麟角。
在《诗品》中,被列为“上品”的诗人有12位,如李陵、曹植、刘桢、王粲、阮籍、陆机、潘岳等,他们均名副其实。而被列为“中品”的诗人有39位,包括秦嘉、曹丕、嵇康、陶渊明等。其中,很多人认为陶渊明应归为“上品”,因为他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于被列为“下品”的72位诗人,如班固、郦炎等,在此不再赘述。